思绪从几年前回到现在，余共秋站到了甜品店队伍的末尾。
店员给他发了宣传册，每样点心都印在上面，余共秋的视线在粉色小猫头饼干上停留了许久。
他买了三盒点心，一大盒种类齐全的带回去给选手们分着吃，一小盒种类多盒子精致的给游若婉带回去，一小盒她爱吃的，拿在手里等下就能吃。
回去的时候，游若婉正在打隔壁手游，余共秋就默默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看她打。
她这局排到发育路，玩的孙尚香。
游若婉的手机是最新款，好些选手都用的这一款，可同样的手机到了游若婉手里却像是大了一圈。
她的手掌很小，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拉三指看装备给信号一气呵成，像跳了一段轻快的舞，观赏性极强，也叫人眼花缭乱。
余共秋看着对局，这把游若婉的队友们不太给力，才八分钟一塔己经全都掉了，敌方开始入侵野区，优势明显。
队友急于想挽回劣势，强行开团，不仅没有击杀敌方英雄，自己这边还掉点两人，游若婉被迫一打多也被击杀。
等待复活的时间里，游若婉瞄上了余共秋手里的点心。
刚出炉的点心果然很香，游若婉吸了吸鼻子，很想吃那盒最顶上那个粉色小猫头。
她于是抬头望向余共秋，明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余共秋笑起来，伸手拿过游若婉的手机，把手里的点心递给了她：“吃吧，我帮你打。”
“多谢行以教练，”游若婉拍着马屁，“行以教练技术高超，这局有行以教练在，胜利的希望大多了！”
余共秋看着十分钟己经在守高地的队友们，没看出一点胜利希望。
反正游若婉也只是随便打打，不在意胜负，都是moba游戏运营思路共通，余共秋粗略观察了一下局势，开始指导队友守家。
但游若婉己经不在意了，她正咔吧咔吧地吃着饼干，心里感叹热乎的确实比昨天承夏拿来的好吃。
余共秋把显示胜利界面的手机还给游若婉的时候，她己经吃了个半饱。
“还是行以教练厉害。”游若婉的夸奖语气浮夸毫无情绪。
“这么没诚意？”余共秋笑着，语气揶揄。
游若婉惊了：“我怎么没诚意了！那你说，怎么算有诚意？”
她语气有些急，身体向余共秋那边稍倾，两人的脸离得极近，稍不留神呼吸就会交织到一起。
——怎么才算有诚意啊？
——至少要亲我一下吧。
曾经的对话仿佛在耳边响起，余共秋不自然地别过脸，轻咳了一声。
游若婉看着他微红的耳尖，没有说话。
略显尴尬的气氛让两人又陷入了寂静。
游若婉把手里捧着的点心往两人中间递，余共秋想接过盒子捧着，游若婉却不给，余共秋只得从盒子里拿点心吃。
游若婉也沉默着继续炫。
余共秋平复了情绪，仰头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对游若婉说：“今天天气真好，要不要在附近走走？”
“好啊。”游若婉语气很轻。
余共秋把没吃完的点心收起来，提在手里，和游若婉并肩走在夜晚的小路上。
路上并没有行人，徐徐晚风吹散了白日的炎热，月光如洗，透过路边的树洒下细碎的温柔的光。
偶有蝉鸣与远方的车声相和，仿佛世界沉睡，只留他们二人。
好安静，余共秋想。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单独呆在游若婉的身边，他内心极为平静，即使一句话不说，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让人觉得非常惬意。
人身处宁静舒适地环境里，难免回忆从前。
那年秋天，余共秋把游若婉带出去吃了顿夜宵以后，两人就常常晚上一起出门。
一天的训练太过劳累，晚上训练结束后，两人出门吹着晚风，把脑袋放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算是日复一日训练中的放松。
余共秋记得，刚认识游若婉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扎一个马尾，穿衣也很学生气，什么方便就穿什么；
后来天气渐冷，她的墨发在脑后披散，会在秋天的外套里穿上长裙。
头发总是散着，有时候吃东西会很不方便，游若婉又总忘记带皮筋，有一次余共秋逛街的时候，顺手就给她买了一根。
那是一根粉红色，上面有猫爪装饰的皮筋，他记得游若婉在看到那个皮筋时一瞬惊喜，接着又露出了一丝嫌弃。
不好看吗？余共秋不知道，他是想着游若婉喜欢猫咪，才买了猫爪装饰的。
后来，游若婉就会拿着手机让余共秋帮她选衣服，两件衣服哪一件更好看，余共秋选了，游若婉就会买另一件。
再后来，两个人背着队友谈起了恋爱，越发地形影不离，也越发地喜欢独处时聊天。
其实他们的日常生活不过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比赛，枯燥乏味没什么可聊，但两个人待在一起，说些废话都极有意思。
曾经那些热切的无所不谈、隐秘的心跳同频、缱绻的蓬勃爱意都不是假的。
正因它们不是假的，如今的冷漠疏离和无话可说才显得那样寂寥。
曾经的游若婉在他面前那样活泼，爱叽叽喳喳地分享许多琐碎的事，面上总是带着极开心的笑。
可现在的游若婉不爱笑了，他们之间，也再难找到让彼此都聊得开心的话题。
也许游若婉，真的不再喜欢他了。
他们之间，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前面没有路了，我们就走到这吧。”游若婉说。
余共秋蓦然感到心脏处传来一瞬钝痛，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接着就是细细密密的刺痛从心脏传至西肢百骸，他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强撑着不愿透露出分毫，勉强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想伸手，却只是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早知道……
余共秋张了张口，只觉得自己连发声都极为困难，喉咙仿佛被酸涩堵住，用尽全力，只是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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