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颤抖着双手，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莱尼斯的皮甲下摆。她浑浊的双眼噙着泪水，声音嘶哑而颤抖：
“孩子啊...听奶奶一句劝...”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我活了七十个年头，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远处黑石城的方向：
“那座城里没有公道，只有吃人的牢笼和绞架...”
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我孙子...我唯一的孙子...去年也是这样...”
老奶奶突然哽咽，干瘦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她用力抓住莱尼斯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往北边的黑松林去...”她压低声音，“林子里有条猎户小道，可以绕过哨卡...”
杜克在一旁沉重地点头：
“她说得对。那条路我年轻时走过，能直通别的地方。”
可是又能去哪？
强尼死死攥着酒瓶，指节发白，酒液从瓶口溢出也浑然不觉。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莱尼斯，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狠狠将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莱尼斯看着众人担忧的神情，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安抚的弧度。
他轻轻握住老奶奶枯瘦的手，温声道：
“别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转身接过杜克递来的沉甸甸的钱袋，铜钱在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银剑在他腰间闪着寒光，水壶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些足够了。”
他拍了拍行囊，将地图仔细折好收进怀中，“黑石城不过数十里路，我去去就回。”
强尼红着眼睛，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拿着！熏肉和黑面包...路上吃...”
莱尼斯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食物，郑重地放进包里。
他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些陌生的面孔，虽然莱尼斯根本不认识这群人，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善良。
莱尼斯将税务官的令牌和钱币仔细收好，踏上了前往黑石城的漫漫长路。
夕阳的余晖洒在崎岖的山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傍晚，他走进了一片幽暗的松树林。树冠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洒落在厚厚的松针上。
莱尼斯在小溪边蹲下，捧起一捧清水。水很凉，带着松脂的清香。
就在他低头喝水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危险，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
莱尼斯缓缓抬头，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溪水倒映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在他身后不到十步远的树影里。
“魔物？”
莱尼斯失忆之后还没有真正见到魔物。
莱尼斯没有感受到恐惧，而是亢奋而激动。
仿佛魔物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
莱尼斯的手指缓缓收紧剑柄，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竟能清晰看见那只怪物鹿角上缠绕的荆棘藤蔓。
“这是..”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低语，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近乎宿命般的悸动。
腰间的银剑仿佛有了生命，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树影中的生物终于完全现身。那是一只鹿首精，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光泽的皮毛覆盖着修长的身躯，鹿角上还挂着几片干枯的树皮。
它猩红的眼睛眯成细缝，前蹄化作的骨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莱尼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
类似的红色眼睛，类似的腐木气息...但转瞬即逝。
鹿首精突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不似任何生物的尖啸。
莱尼斯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银剑横挡，正好架住劈来的骨刃。
“锵！“
金属碰撞的火星在黑暗中迸溅。莱尼斯被震得后退两步，靴底在松叶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奇怪的是，他的手臂自动调整了握剑的姿势，仿佛这具身体记得某种他遗忘的战斗技巧。
鹿首精歪了歪头，这个动作本该触发某些知识...但莱尼斯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他只能凭着本能，在第二道骨刃袭来时翻滚躲避。
“嘶啦——”骨刃擦着他的后背划过，撕开皮甲。
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血腥味刺激得鹿首精发出兴奋的呜咽。
莱尼斯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摸到腰间硬物，是税务官的铜币袋。当鹿首精再次扑来时，他猛地将钱袋砸向对方眼睛。
“哗啦！”
铜币在月光下闪着金光，鹿首精条件反射地闭眼。
莱尼斯抓住这瞬间，银剑自下而上斜撩。
“噗嗤！”
剑刃精准地找到肋间缝隙，刺入心脏位置。
这招本该配合某种手势或咒语...但现在只有纯粹的剑术。
鹿首精发出凄厉的哀嚎，青灰色皮毛迅速枯萎脱落，最终化为一滩冒着热气的腐殖质。
莱尼斯跪在溪边大口喘息，看着水中倒影。
陌生的脸上沾满血迹，而那双银灰色眼睛里，盛满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悲伤。
“这就是灵能力量吗？”
莱尼斯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滂薄的力量。
听杜克他们说这就是灵能。
也只有拥有灵能才能成为猎魔人。
莱尼斯越来越坚信自己是一个猎魔人的身份了。
将散落的钱币捡起，直视鹿首精的尸体。
“看样子魔物也没多强？”
莱尼斯甩了甩银剑上的腐殖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比那几个护卫强不到哪去。”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结果三招两式就解决了。
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关于魔物凶残的传说，是不是都被夸大了？
“看来猎魔人的名头，比实际本事要响亮啊。”
莱尼斯轻笑着归剑入鞘，突然感受到鹿首精的尸体上有一股气息。
莱尼斯靠近，不自觉的伸手，那股浑浊黑暗无形可见的气息归入莱尼斯体内。
莱尼斯下意识抽离，结果发现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反而莱尼斯感觉自己的体内灵能更加充实。
“吸收魔气？看来我的灵能不会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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