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
德加尔的声音因惊怒而尖利，带着难以置信。
“你就是那个大崇传闻中的第一剑？！人族何时出了你这等存在？！”
西门吹雪身形如孤峰伫立，剑气吞吐割裂浓雾。
面对亡灵统帅的惊问，他眼帘微抬，目光比腐骨林的冻土更冷万倍，穿透德加尔猩红的血瞳，声音毫无波澜，却似万载玄冰摩擦：
“非人，非魔。尔等腐尸，不配唤吾名号。”
话音落，剑意陡然攀升。
他并指的手势终于变化，拇指轻推乌鞘古剑。
“锃——！”
一声清越剑鸣，并非震耳欲聋，却如冰河开裂，瞬间涤荡整个战场。
天地为之一肃！
纷飞的碎冰、飘洒的血雨、甚至那粘稠的诅咒浓雾，在这一刹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霜白剑气，自未完全出鞘的古剑上冲天而起！
德加尔与凯瑟瑞魂火同时剧震！
数百年积累的战斗本能疯狂尖啸！死亡！
纯粹的死亡威胁！这一剑，足以斩灭不朽。
两大亡灵统帅再无保留，发出震彻腐骨林的咆哮，血能与死灵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迎向那抹撕裂一切的霜白！
德加尔身影骤然模糊，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猩红血潮！血潮中无数怨魂尖啸，凝聚成一只撕裂空间的巨大血爪，带着腐蚀万物的亵渎气息，狠狠抓向那道霜白剑气。
凯瑟瑞则人骑合一，梦魇战马四蹄踏碎冻土。
他双手高举符文巨剑，符文前所未有的炽亮！剑身周围的空间都因极寒而扭曲塌陷。
一道仿佛来自冥河最深处的、冻结时空的幽蓝冰柱，带着碾碎星辰的沉重，与血爪一同轰向霜白剑芒。
霜白剑气与猩红死潮轰然对撞。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苍白寂静瞬间扩散开来。
光芒所及，浓雾蒸发，亡灵哀嚎着化作冰尘！
丘陵地表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翻开，冻土混合着碎骨被抛向高空！整个腐骨林在这超越凡俗的力量对撼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战场边缘莱尼斯被狂暴的能量冲击狠狠掀飞，滚落在一处洼地。
剧痛撕扯着每一寸神经，视野被血污和冰尘模糊。
透过翻腾的能量乱流，他死死盯着那片毁灭性的苍白核心，那道依旧挺立的白衣身影，傲然独对两尊来自冥府的古老邪魔。
喉咙里涌上滚烫的血腥，他嘶哑低吼，不知是绝望还是被那剑意点燃的不屈：
“西门…吹雪！”
洼地里凝结的血冰，倒映着他银灰色瞳孔中疯狂跳跃的、濒临失控的暗红魔焰。
苍白寂静散去，露出核心的景象。
西门吹雪依旧立于原地，白衣在能量狂澜中猎猎作响，纤尘不染。
他身前的地面，如同被天罚之犁狠狠划过，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弥漫着极致寒气的巨大沟壑。
德加尔的身影在数十丈外重新凝聚，脸色比月光更惨白，猩红披风碎裂了大半，优雅不再。
他肋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正迅速被血能修复，但伤口边缘覆盖着难以驱散的顽固白霜，每一次蠕动都让他的眼角抽搐。
凯瑟瑞则更加狼狈。
他那匹强大的梦魇战马前蹄跪地，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冰棱，幽蓝的魂火黯淡飘摇，仿佛随时会熄灭。
符文巨剑斜插在身旁，剑身上竟也凝结了一层冰壳，数个古老的符文黯淡无光。他胸前的重甲上，一道清晰的剑痕贯穿了符文防护，冰霜正沿着甲叶缝隙向内侵蚀！
一剑。
仅仅是一剑未出鞘的剑气余波，竟逼退了两个全力爆发、活了数百年的亡灵统帅，并造成了实质性的创伤。
德加尔擦拭着嘴角溢出的一缕黑血，那血滴落冻土，瞬间冻结成墨色的冰晶。他血瞳中的惊骇已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疯狂的凝重所取代：
“西门吹雪…好一个西门吹雪！你的剑，已有当年人皇之威！不，或许更…纯粹！”
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战栗，“人族蝼蚁…何以能诞生你这等怪物？！”
凯瑟瑞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巨兽的咆哮，猛地拔出巨剑，剑身上冰壳碎裂。
他死死盯着西门吹雪腰间的乌鞘古剑，魂火剧烈摇曳：
“剑未出鞘…就有这等威势…若让你拔出那把剑…”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坚逾精钢的符文重甲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西门吹雪缓缓放下并指的手，重新按在乌鞘剑柄上。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惊魂未定的亡灵统帅，声音穿透风雪的呼啸，清晰无比：
“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
悬浮于后方浓雾中的邪眼魔君，庞大的主眼骤然睁开！
没有浑浊的亵渎光束射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而恐怖的意念尖啸，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毒针，瞬间刺向战场核心的西门吹雪！
这并非纯粹的精神攻击，而是糅合了深渊魔界最污秽的亵渎低语与亡灵对生者灵魂的天然压制！
目标只有一个——干扰！打断西门吹雪那即将喷薄而出的致命剑势！
西门吹雪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冰眸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按在乌鞘剑柄上的手指，动作慢了万分之一瞬！
“就是现在！！！”
德加尔与凯瑟瑞的魂火如同濒死的恒星般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光芒！那是源自不朽灵魂深处、燃烧本源才能催动的终极力量！
凯瑟瑞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悲鸣。
他座下那匹前蹄跪地、魂火摇曳的梦魇战马，在主人的意志驱策下，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灵魂嘶嚎。
幽蓝的魂火猛然脱离马躯，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地涌入凯瑟瑞那柄斜插在地的符文巨剑之中。
失去了魂火的战马骸骨瞬间崩解，化作一地覆盖厚重冰棱的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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