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天香楼硕大的名头有多厉害呢,其实与二师兄相比也不见得有多大差距。”
放下筷子,谢南乔的脸上难掩失望。
陈行远倒是一副悠闲的模样,轻抿一口茶,“你就是被虎子把嘴养刁了,再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不是?”
谢南乔顿时眼前一亮,“还是师兄看的远。”
“小二,结账!剩下的给我打包。”
“来咯!两位贵客可吃好,承惠,二十灵石。”
就在这时,一阵喝斥从楼下传来。谢南乔好奇心起,倚着窗口往下看去。
只见一个独腿少年正用手肘撑地,努力地从天香楼门口爬过。
几片结着油垢的破布凌乱地挂在身上,腰间草绳打了死结,却因爬行时太过用力骤然断开。
露出瘦如骨柴的胸口,肋骨根根可数,本就不长的头发被汗水沁湿,一缕缕黏在脖颈上,随呼吸轻轻颤动。
两个店小二站在一丈开外,起劲地挥舞扫帚驱赶,却始终不曾靠近半步。
“快滚快滚!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 其中一个矮胖伙计抄起后厨剩下的鸡腿,隔着老远砸过去。
鸡腿正中破碗,溅起几滴卤汁, 顿时,少年抬起头,枯黄的脸上眼窝深陷,在然后地上重重一磕,便更加努力的摆动双臂向远处爬去。
此时陈行远也站在了窗口,望着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陷入沉思。
“小二,这是怎么回事?”谢南乔下意识攥紧窗沿,忍不住开口问道。
“唉,回贵客,这少年也是个可怜人,据说本是千嶂山中一猎妖人的孩子,去年升仙大会被长明宫测出金土双灵根。
这孩子也是孝顺,非要在入门前拜别父母,可谁曾想,就差一点。
刚到家就遇到千嶂山妖兽异动,最终父母被杀,他自己则身受重伤,还少了一条腿,只能靠乞讨为生。”
谢南乔在窗沿上重重一拍,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那长明宫就不管了?”
“管什么,只测了灵根,未入名册就算不得弟子,又丢了腿以致周天有缺,炼气事倍功半,此生难有成就。
即便花大代价治好了,既无前途又无事生产,于宗门而言就是累赘,又有谁会管呢?
“没将他一剑了结,以免败坏长明宫声誉,己是仁慈。”
陈行远此话一出,连店小二也不禁脸色微苦,重重点头:“贵客所言甚是。”
“唉!”谢南乔轻叹一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包间内顿时陷入沉默。
陈行远却在谢南乔肩上轻拍, “我们跟上去看看。”
“师兄,你想帮他?”语气中满是诧异。
“看背影,似故人之后,倘若如此,则不能不管了。”
再寻到少年时,他己在坊市往西,一处墙皮剥落的荒院中,陈行远站在杂草丛生庭院中,嘴唇剧烈颤抖着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包子?”
少年撑地的手肘猛地打滑,整个人踉跄着歪向一侧,循声抬头,浑浊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缝。
打量眼前的人影片刻后,忽然浑身剧烈颤抖,“陈、陈叔叔......”
这凄惨的呼唤声像把锈刀,剜开了五年前千嶂山的回忆。
那时陈行远追杀几名劫匪时中了埋伏身受重伤,一个跑山的猎妖人路过救下了他,悉心照料了数月,方才让他有命归家。
那猎人名叫包全,有个七八岁的儿子,大名包云,但陈行远却喜欢叫他包子。
“啊 ——” 撕心裂肺的哭喊里,陈行远喉结滚动着将少年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对方发顶。
谢南乔见他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后槽牙,亦是莫名的难受,忍不住抬手在他后背轻轻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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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慢些抬拐!” 赵永私宅庭院里,包云正扶着石桌练习走动,陈行远半蹲着护在一旁。
虽然断肢暂时无法恢复,但只要养好身体,下地行走,再加上他早先随父亲修习过粗浅功法,己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当日常生活无碍。
此时少年月白色布衣下隐约可见结痂的伤痕,却比刚捡来时丰润许多,腮帮上甚至透出点淡红,笑起来时露出两个洁白的虎牙。
十二岁少年的朝气开始在他身上隐约可见。
“师兄——”随着院门被一掌推开,谢南乔风风火火的身影跑了进来,带起一阵清风。
包云先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用少年郎特有的清润嗓音,柔柔的叫了一声 “谢姨。”
谢南乔顿时脸色微红,“叫什么姨,不是让你叫我姐姐吗。”说着将用油纸包好的烤鸡重重丢在院中的石桌上。
“本来给你带了烤鸡,现在不想给你了。”然后,微微撇嘴,气恼的在陈行远身旁坐下。
包云“嘿嘿”一笑,开始装傻。
陈行远被逗得轻笑,提起茶壶斟茶,“好了,你是我师妹,叫你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
“怎么样,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待了快两月了,虎子来信提醒,琅泉洞开启时间将近,张家怕是快上门了。”
谢南乔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包子的药,还有委托赵叔那边收的破阵符、阵盘、丹药、紫灵米种子都一并带回来了。”
语气微顿,有些不确定道:“师兄,我们真要种紫灵米啊?”
“怎么,你没信心?你可是一阶上品灵植夫,这般不相信自己?”
“主要是这种子太贵了,一亩田便要五十灵石。”
“青玉灵米灵气太低,己不太适合我们吃了,需要早做打算才是。”说着扬起脖子瞥了她一眼。
“再说,有师兄在,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咱又不是输不起。”
谢南乔趴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陈行远不自然的扭了扭身体。
“没事,就是觉得师兄现在说话,愈发有暴发户的味道了。”
话音刚落,便立刻闪到一旁,躲开了陈行远作势要落下的巴掌,然后对着正在练习的包云喊道。
“小包子!” 谢南乔趁机掀开油纸,金黄的鸡腿油光锃亮,“再不过来,你谢姐姐可要独吞了!”
“好嘞,谢姨。”
“你这臭小子,我看就是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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