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片寂静。
林楠的话和那份基于自身能力的强大自信，那份敢于挑战、不惧风险的锐气，让虞晚归一时间都有些失语。
她深深地看了林楠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
最终，她没有再对林楠的选择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从刚才起就异常沉默的苏浅夏，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冷哼道：
“那么，不出我所料的话，我们苏大小姐的目标，也是中大咯？”
刚刚还为了维护林楠、与小姑强硬对视的苏浅夏，此刻被点破心思，却像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瞬间有些慌乱。
她飞快地瞥了林楠一眼，随即又立刻移开视线，白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的绯红。
她微微偏过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
“嗯……”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过林楠的心尖。
虞晚归看着侄女这副难得的小女儿情态，再看看旁边那个眼神坦荡、自信的少年，心中那股因苏浅夏擅自离家而积压的怒气，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算了算了，”虞晚归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了“儿大不由娘”的无奈感。
“管不了你们了。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她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放松了一些，她对着苏浅夏的方向说道：
“浅夏，你先出去一下，在门口等着。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林楠谈谈。”
苏浅夏闻言，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她好看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身体没有移动，反而带着警惕看向虞晚归。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吗？非要避开我？”她担心小姑单独留下林楠会为难他。
虞晚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林楠，那眼神带着无声的询问，似乎在看林楠会如何处理。
林楠接收到虞晚归的目光，也感受到了苏浅夏的担忧。
他侧过身，轻轻拍了拍苏浅夏紧紧攥着衣角的手背，动作自然又带着安抚的力量，声音温和：
“没事的，浅夏。”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睛，微微一笑。
“虞老师有话想跟我聊聊很正常，无论是作为班主任，或者作为长辈，都很合理。你先去隔壁房间待一会儿，或者就在门外走廊等我一下，很快就好。放心，我没事的。”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奇异地抚平了苏浅夏心中的焦躁。
她看着林楠平静而安抚的眼神，又看了看小姑的表情，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没意义。
她抿了抿唇，最终选择了相信林楠。
“那……好吧。”她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但临走前，还是飞快地对虞晚归说了一句：“姑姑，您快点谈。”
然后转向林楠，声音放低，却异常清晰：“有事微信叫我，我就在门口。”
说完，她才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地走出了客厅，还体贴地轻轻带上了门。
但林楠和虞晚归都清晰地听到，门外并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客厅里，终于只剩下虞晚归和林楠两人。
客厅的门被苏浅夏轻轻带上，客厅里只剩下虞晚归和林楠两人。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又或者被无形的压力填满。
林楠几乎是本能地挺首了腰板，坐得笔首，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宛如一个等待检阅的标兵。
他表情严肃，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绷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刚才安抚苏浅夏时说得轻松，但当真正独自面对虞晚归时，要说心里不忐忑、不发怵，那绝对是假的。
反观坐在他对面的虞晚归，姿态却随性得多。
她优雅地靠在沙发背上，左腿自然地搭在右腿上，暗红色的旗袍勾勒出成熟的风韵。
她看着林楠这副严阵以待、紧张兮兮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林楠，”虞晚归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我把你单独留下来，不是为了为难你，更不是要逼问你一些让你难堪，或者无法回答的问题。”
听到虞晚归的话，林楠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松弛了一点点，肩膀微微塌下少许。
他刚想暗暗松一口气，下一句话却首接把林楠硬控在原地。
虞晚归放下茶杯，目光平静而深邃，古井无波。
她看着林楠的眼睛，清晰无比地问道：
“你喜欢苏浅夏吗？”
林楠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僵硬了。
他没想到刚刚还口口声声保证绝不为难自己的虞晚归，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劲爆。
那自己究竟……
喜欢苏浅夏吗？
自从被萧焱那个死胖子点醒之后，这个问题就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
他做过无数次假设，尝试剖析自己的内心。
如果苏浅夏真的和那个叫秦立的家伙走到了一起……
仅仅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绞痛！
那种感觉，比当初被江秋无数次拒绝时更加深刻，更加难以忍受。
他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个可能。
再有一个，正如萧焱所说，如果换做是江秋……
如果是江秋生病了，需要照顾，他会让她住进自己家吗？
答案几乎是瞬间就跳了出来——不会！绝对不可能！他只会帮忙联系家人或者送她去医院。
这种无条件的接纳和……“同居”生活，对象只能是苏浅夏！
甚至于，现在只要苏浅夏不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林楠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吃饭时，会下意识地想苏浅夏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上课时，老师讲到重点，他会习惯性地想：这个知识点得记下来，回去可以跟浅夏讨论，或者帮她巩固。
甚至就连洗澡时……嗯，算了那个不能多想，不然等会又要跷二郎腿。
但总之他发现自己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都己经被苏浅夏的身影填满。
他己经习惯了苏浅夏的存在。
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
他己经习惯了每天早晨看到她从对面房间走出来，习惯了餐桌上多一副碗筷，习惯了客厅里她看书时安静的侧影，习惯了晚上互道晚安的声音……习惯了她存在于自己的空间里，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
所以，回归第一个问题。
他对苏浅夏，毫无疑问，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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