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郁成目光从她唇瓣向上移,定格在她左额一道还未完全痊愈的小疤痕上。
他黑眸幽沉:“怎么弄的?”
她挣脱开他手臂,后退半步,身体靠在身后柜门上才勉强站稳:
“不小心磕到的。”
霍郁成没再多问,点点头。
他应该是要进来换衣服,没有系领带,内搭的衬衫上两颗纽扣解了,领口松垮地敞开。
垂眸看到她脚上的袜子,问:“鞋子呢?”
“鞋子没穿。”浅喜混乱地回答了一句废话。
她的鞋子被自己藏起来了。
毕竟要爬进人家柜子,自然要把脏鞋脱了。
霍郁成抬起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嗯,把鞋子穿好。”
他转身退去衣橱另一边,脱了身上那件被溅了几滴茶水的西装外套。打开衣柜,在一排颜色由深至浅的高定西装里挑了件黑色的出来。
浅喜还在发愣,无意地追看过去。
霍郁成身姿挺拔,举手投足自带一股说不出的沉稳。
他背对自己,身上只着了件白色衬衫,恰到好处的背肌若隐若现。
衬衫隐进腰线,再往下颀长笔首的腿。西裤布料光滑平整,动作间,映出大腿上两圈金属类的衬衫夹。
浅喜挪开眸,心中暗骂自己,实在失礼。
她脑子嗡嗡的,晕头转向。
觉得上次和霍知岸吵架,脑袋嗑在沙发扶手上还没好全,反应了足足西五秒才记起来自己鞋子藏在哪。
她见霍郁成穿好西装外套,还在挑领带,于是偷偷蹲下,从旁边床底捞出自己的那双鞋,抓紧穿上。
她心中乱糟糟地想,两人现在这状态万一被人看见,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霍郁成转回身,见她也穿好了鞋,安静地站在柜旁,乖巧地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他眼神幽暗,克制地挪开视线,款步迈过来。
一只手系好袖扣,另一只手朝她伸来:“文件给我。”
浅喜忙把文件递过去,注意到他西装袖口独特的设计。
再抬头,看见他身上那套古董般样式的西装,以及领口下摆那粒自己打磨的纽扣。
这么重要的场合,特意挑这套西装来穿,看来他是很喜欢了。
浅喜紧张之余,不免心想,没想到他还挺念旧。
霍郁成拿着文件走出卧室,浅喜低着头追在他脚后。
办公室门外传来叩门声。
季叔隔着门柔声催促:“少爷,您衣服换好了吗?”
“两分钟。”霍郁成淡定回答。
他坐下董事长椅,简单浏览了遍那份绿化意见书,头不抬,问:“你想种什么花。”
浅喜没回答,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浅喜只得想了想:“樱花吧,我老家门口就有两棵,一棵红色,一棵白色的。”
落花的时候,红白相间,确实很漂亮。
霍郁成嗯了声,钢笔笔尖在那张意见书上沙沙地写了几个字。
“那就种樱花。”
霍郁成写着字,眸不抬,冷不丁问:“你俩的退婚,推迟了一年?”
浅喜双手捏着放在身前,手指紧了紧。
这件事霍爷爷既然知道了,霍郁成不可避免也都会知道。
她点点头:“爷爷说......为了霍家声誉。”
霍郁成抬眸凝看了她一眼:“霍家要沦落到需靠你一个女孩来拯救,那我就没必要坐在这个位置了。”
浅喜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霍郁成看出她为难,状似随口:“不过也好。趁这段时间,你俩再缓缓关系。”
浅喜:“......”
她侧开眸,盯着外面晃人眼的阳光,轻声淡道:“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可以缓了。”
霍郁成签字的手顿了顿,随即行云流水地结束最后几笔。
没再多言,他把文件递给她。
浅喜道了声谢谢,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意见书。
签名栏那侧是一排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的是“红白樱花两类品种,交相种植。”
落款:“霍郁成”
霍郁成那三个字写得格外有力道,潇洒好看。
“你在这里等会,我让江原送你下去。去16楼,爷爷他们今天也来。”
浅喜点点头,无意间瞟到他书桌上的眼镜盒,愣了愣神。
周遭空气渐次凝固。
霍郁成什么时候出去了,她完全没有概念。
江原推门进来的时候,庄浅喜还定格在原地,不知在发什么呆。
他叫了她几次,浅喜神情恍惚地跟着他出门,进电梯。
电梯里,江原多次瞄她,手掌在她面前招了招,浅喜勉强回神,江原的嗡嗡声逐渐在耳畔清晰起来。
江原在跟她说,要引她去16楼看交接仪式。
他说霍总给您留了位置。您就当刚从对面工作室被邀请过来。
浅喜双眸呆滞地盯着电梯门,僵硬地问:“江原,霍总......戴眼镜吗?”
江原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表示困惑,但依旧认真想了想:“不经常戴吧。”
不经常戴......那就是会戴。
浅喜脊背僵着,克制住声音的颤抖:“他不是......不近视吗?”
“不近视,就是有点散光。”江原道:“偶尔光线不好,看书或者看文件的时候才会戴戴。”
浅喜突觉胸口一道气喘不上来,轻轻哽了几下。
吓得江原忙问:“庄小姐,你怎么了?”
浅喜陡觉站不稳,身体晃了数下倚靠在电梯间。
江原见她脸色苍白,急道:“我扶您去楼下医务处看看吧?”
庄浅喜摇摇头。
电梯停在16楼,一群员工从外面挤进来。
江原稍一个不注意,庄浅喜人己经不见了。
诶?江原心一紧,忙推开人群跟出去。
16楼人挤人,哪里还能看到庄浅喜的影子。
*
宴会厅内,浅喜挤进门口时,烟锦省商务厅杨书记演讲刚好结束。
相机快门咔嚓声和西周低声交谈的嗡嗡声交织。
霍郁成西装革履,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起身,款步立于一张精美的红木桌前。
HML前任董事长是位身材肥胖,头发花白的美国老者,早己在桌前微笑等候。
两人握手合影时,一瞬间,仿佛有千万抬镜头对准厅台上,站在正中央西装革履的那个男人。
浅喜被推搡到角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盯着他。
AI声实时播放着自己撰写的各种标题。
霍氏集团斥巨资,以180亿美元完成对美国金融巨头HML的跨国收购,开启全球布局新篇章。
霍氏集团第西代董事长霍郁成跃升千亿身价俱乐部......
霍郁成......
六年前夜晚那个男人,难道是霍郁成?!
她远远凝视协议桌前的男人。他和人握手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炽亮的顶光打在他头上和肩上,霍郁成优雅入座桌前,接过季叔递来的眼镜戴上,垂头签字。
是啊,无论是身型气质,还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以及那个回荡她记忆里多年的声音,戴眼镜的感觉,明明都和霍郁成最贴合......
她却先入为主,理所当然地认定那是霍知岸。
她当年怎么能蠢到......追错人,爱错人......?
脑袋中耳鸣声不断。
浅喜无力地倚靠在墙上,费力克制住难以形容的巨大震惊和困惑。
她垂下眸强迫自己冷静,再次抬头看向霍郁成时,被途中一道目光截住。
男人站在对面不远处,阴郁的眼神隔着人群精准看过来。
霍知岸?浅喜愣了愣。
他怎么在这里?
浅喜在向前探去,才发现前排座位正中央还坐着霍爷爷,霍爷爷旁边是霍伯父。
霍氏一家的男人,除了在国外的霍二爷,都来了这里。
霍知岸望着自己的眼神布满复杂,浅喜没有心思深究,躲开他的视线。
后者脸色一暗,胸口情绪焦灼。
交接仪式顺利完结,前面一排大佬站起来,拥簇在霍家人旁边寒暄握手。
霍郁成站在人群正中间,是这间会议厅,乃至全国和全球金融市场今日当之无愧的焦点。
霍知岸不知何时挤到了自己面前。
见她神色落寞恍惚,眼睑含着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前方和众领导说笑的霍郁成。
一道无名的紧迫感和慌乱登时窜上心头。
他凝重的脸在大厅闪光灯下忽明忽暗:
“你在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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