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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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镇国公

 

镇国公府,百年勋贵,门庭森严。沈玉昭递上拜帖,以永定侯世子夫人的身份求见老镇国公。

正厅内,气氛肃穆。老镇国公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一双虎目不怒自威。他端坐上首,看着下首恭敬行礼的沈玉昭。这位年轻的外甥媳妇,他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还是被她眉宇间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静和隐隐透出的锋芒所惊讶。

“玉昭拜见国公爷。”沈玉昭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不必多礼。坐。”老镇国公声音洪亮,目光如炬,“沉舟那小子在北境的事,老夫听说了。你今日来,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国公爷明鉴。”沈玉昭开门见山,将北境真实情况以及京城甚嚣尘上的“拥兵自重”谣言,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遍。她并未过多渲染情绪,只是陈述事实,但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事态的严重性。

“……世子爷临危受命,欲行险招解困,然粮草断绝,军心浮动,后方又有小人构陷,断其生路!此非世子一人之危,实乃北境防线之危,景国北疆之危!”沈玉昭声音清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玉昭一介女流,本不该妄议军国大事。然夫君临行托付家宅,值此危难之际,玉昭斗胆,恳请国公爷念在与先婆母血脉亲情,念在陆、秦两家世代交好,念在北境万千将士性命与家国安危,出手相助!”

她起身,深深一福,姿态放得极低,眼神却无比坚定。

老镇国公沉默地听着,手指在紫檀木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沈玉昭的陈述冷静客观,首指要害,那份不输男儿的担当和清晰的条理,让他刮目相看。尤其是那句“北境防线之危,景国北疆之危”,更是戳中了勋贵集团最根本的利益——兵权和国本!

“哼!”老镇国公重重一拍扶手,怒声道,“好一个‘拥兵自重’!好一个断人生路的毒计!这是要把我勋贵武将的脊梁骨都打断!想把北境拱手让给狄戎蛮子吗?!”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看向沈玉昭:“丫头,你待如何?”

沈玉昭心中一定,知道第一步成了。她抬起头,目光灼灼:

“第一,恳请国公爷联络勋贵故旧,联名上奏,陈明北境实情之危殆,痛斥谣言之荒谬,力请陛下速拨粮草援兵!此为解燃眉之急!”

“第二,军报被劫一事,疑点重重,绝非山匪所为!玉昭己命人全力追查,但恐力有不逮。恳请国公爷动用军中旧部及京中人脉,协助追查真凶,务必找回军报或取得人证物证!此为破构陷之局!”

“第三,”沈玉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那些在背后煽风点火、散布谣言、意图动摇国本的宵小之辈……玉昭手中己掌握部分线索,但需国公爷在朝堂之上,给予雷霆一击!”

老镇国公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条理分明的年轻女子,心中感慨万千。陆沉舟那小子,倒是娶了个好媳妇!这份胆识和谋略,当得起侯府主母之位!

“好!”老镇国公霍然起身,气势如虹,“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没到散架的时候!有人想动我秦家的外甥,动我景国的北境长城?做梦!丫头,你放手去做!朝堂这边,老夫替你顶着!粮草和追查军报之事,老夫即刻安排!至于那些跳梁小丑……”他眼中寒光一闪,“自有老夫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开国勋贵的底蕴!”

有了镇国公府这一强援,沈玉昭心中稍定,但粮草问题迫在眉睫,朝廷的调拨远水难救近火,且必然受到重重阻挠。她必须另辟蹊径,为陆沉舟争取时间和一线生机!

回到侯府,沈玉昭立刻召集陆沉舟留在府中的心腹幕僚及府中核心管事,闭门议事。

“夫人,北境缺粮,朝廷调拨迟缓,我们能否从侯府私库或名下的田庄商铺中紧急筹措一批?”一位幕僚建议。

沈玉昭摇头:“杯水车薪,且远途运输,损耗巨大,难以解大军之渴。”

“那……可否在京中富商巨贾中募捐?”碧荷小声提议。

“想法虽好,但非常时期,商人趋利避害,且易授人以柄,被污为‘陆家敛财’。”沈玉昭否定了。

她走到悬挂的北境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距离鹰愁涧不算太远的一处标记——“清河仓”。那是朝廷设在北境后方,用于中转和储备部分军需粮草的大型官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冷锋,清河仓目前存粮几何?守备如何?”她问道。

冷锋早己备好信息:“回夫人,清河仓存粮约五万石,守备为地方卫军,约八百人,战力寻常。狄戎奇袭鹰愁涧后,该仓己加强戒备,但尚未被战火波及。”

沈玉昭眼中精光一闪:“五万石……虽不足以支撑大军长久,但若运用得当,足解燃眉之急!”她转身,语速飞快地下令:

“第一,以永定侯府及我个人名义,向京城各大钱庄抵押部分产业和田庄,不计代价,筹措现银三十万两!”

“第二,持我手书及侯府印信,由冷锋亲自挑选最精干、最可靠之人,秘密前往靠近北境的几个未受战火波及的丰饶州府!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大量、分散地收购粮食!记住,要快,要隐秘!收购后,立即雇佣当地信誉良好的大镖局,化整为零,分批运往……落鹰峡附近!”她记得陆沉舟提过要去落鹰峡的。

“第三,动用我们在北境军中的暗线,设法与清河仓守将取得联系!告诉他,永定侯府愿以市价购买仓中存粮,现银交易!但需他确保粮食能安全运抵世子指定的地点!此事绝密,只可单线联系!”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抵押产业筹巨款、异地高价购粮、秘密沟通官仓守将……这每一步都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倾家荡产甚至引火烧身!

“夫人,这……这风险太大了!抵押产业若被有心人知晓……”管事担忧道。

“高价购粮,恐引起当地粮价波动,若被御史弹劾……”幕僚也皱眉。

“沟通官仓守将,更是私相授受,一旦泄露……”

沈玉昭抬手,止住众人的疑虑。她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星,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北境数万将士在忍饥挨饿,夫君在绝境中搏命!些许风险,何足道哉?产业没了可以再挣,名声坏了可以澄清!但若因我等畏首畏尾,致使前线将士因缺粮而溃败,致使夫君……那才是万死莫赎!”

她环视众人,声音斩钉截铁:“按我说的去做!一切后果,由我沈玉昭一力承担!冷锋,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调动所有影卫资源,务必办成!”

“是!属下万死不辞!”冷锋单膝跪地,眼中充满了敬佩和决绝。这位世子夫人,胆魄与决断,丝毫不逊于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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