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苏晚推开养颜坊暗格，将斑蝥假药与翡翠平安扣摆在一起。
翠绿举着烛台，忽然惊呼："姑娘看！慕公子留下的银盒底，竟刻着‘双生非双’西字！"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苏晚摸着盒底纹路，想起慕清欢琥珀色的瞳孔，忽然冷笑——这太医院的年轻御医，恐怕不是来买养颜丸的，而是来寻双生花的真相。而他腰间玉佩的纹样，分明与萧承煜的"双龙戏珠"互为阴阳。
"翠绿，"她将银盒收入匣中，"明日慕公子来时，记得泡上今年的雨前龙井。"
"姑娘信得过他？"翠绿不解。
"信不过。"苏晚望着窗外冷月，双镯在腕间泛着幽光，"但他眼底的清明...倒像极了母亲账本里画的忘忧草。或许在这深宅毒雾里，我们需要这样一枚...带毒的棋子。"
街角阴影里，慕清欢倚着青竹马车，望着养颜坊二楼透出的烛光轻笑。他指尖抚过玉笛上的并蒂莲刺青，忽然低叹："双生花现，非死即伤。苏晚，你我都清楚，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三夫人镜前，秋菊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主子，那慕清欢是太医院的人，怕是..."
"慌什么？"三夫人将蛊虫放入新制的铅粉罐，镜中胎记泛着红光，"太医院早就是我们的人。何况..."她望着窗外慕清欢远去的马车，冷笑，"萧承煜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不也盯着苏晚么？"
更夫敲过二更时，苏晚摸着慕清欢留下的银盒，忽然想起他转身时衣摆扬起的药香——是曼陀罗与龙涎香的混合味。她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他的气息如此熟悉——那是父亲书房与萧承煜身上共有的香调。
"原来不是慕名而来的医者，"她将银盒重重拍在暗格，"而是与我一样的局中人。"
子时三刻，养颜坊后的小巷腾起细不可闻的青烟。慕清欢倚着青砖墙，指尖捏着片沾了曼陀罗粉的银叶，听着身后木窗轻响——苏晚裹着墨色斗篷翻出窗台，腕间双镯用布条缠紧，未发出半分声响。
“苏姑娘深夜外出？”他晃了晃手中玉笛，笛孔间漏出几缕异香，正是能解百蛊的灵香草气息。苏晚停步，目光落在他靴边散落的药包上——除了紫花地丁，竟多了半株带血的断肠草。
“慕公子深夜候在女宅后巷，传出去怕是要毁了清誉。”她压低声音，嗅到他袖中渗出的龙涎香里混着铁锈味，“何况...太医院的人，不该沾染江湖巫蛊。”
慕清欢忽然笑出声，琥珀色瞳孔在月光下泛着狡黠：“苏姑娘可知，城北乱葬岗新添了七具尸体？喉间都有并蒂莲状的青斑。”
他抛出块带血的绢帕，上面绣着半朵残花，正是三夫人房里的熏香纹样，“而萧承煜的暗卫，今早搜了城西的巫蛊作坊。”
苏晚指尖一颤。绢帕上的血迹呈紫黑色，分明是中了七日断肠散的征兆——这毒她曾在母亲的《毒理辑要》里见过，需用活人饲蛊方能炼制。她摸向腰间双鱼玉佩，忽然想起柳儿前日偷塞给她的纸条：“六夫人的陪嫁田庄，每月都有流民‘失踪’。”
“跟我来。”慕清欢拽住她手腕，避开巡夜的更夫，闪进条堆满药渣的暗巷。
墙角蜷缩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颈间爬满蛛网般的青筋，正是养颜坊送珍珠粉的小厮。他怀中掉出半块令牌，正面刻着“萧”字，背面却是毒医门的蛇形图腾。
“他替萧承煜做事，”慕清欢掀开少年眼皮，瞳孔里的金线证实了蛊虫入体，“却在临死前攥着这个——”
他从少年指缝间取出粒鎏金药丸，与养颜坊的养颜丸形制相同，却在阳光下透出暗红纹路，“这里面是铅粉，最里面猜的没错的话——是特有的蛊虫！”
苏晚猛地想起白日秋菊撞翻的鎏金香炉，香灰里的“李”字残片——那是三夫人的姓氏。她握紧鎏金药丸。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三辆带萧府徽记的马车正朝这边驶来，车帘缝隙里露出半幅狐皮大氅，正是父亲昨夜穿过的那件。
“萧承煜要灭口。”
慕清欢拽着我躲进废弃药铺，屋顶瓦片突然碎裂，支离破碎的月光中，支弩箭擦着苏晚鬓角钉入木柱，箭头淬着蓝汪汪的毒。
“你早就知道会有埋伏。”苏晚按住他流血的肩膀，嗅到他身上的曼陀罗香突然浓得反常，这才惊觉他竟用自己做饵，引萧府暗卫现身，“为什么帮我？”
慕清欢低头看她，喉结滚动间露出锁骨处的刺青——与银盒底的“双生非双”互为镜像的并蒂莲，花瓣上凝着血珠，竟与她母亲账本里画的解毒草纹路一致。
“因为你母亲当年救过我师父，”他扯下腰间玉佩，露出内侧刻着的“李”字，正是三夫人的姓氏，“而你的双鱼玉佩，和我师父的并蒂莲令牌...本是同一块毒医门圣物所制。”
苏晚瞳孔骤缩。双鱼玉佩突然发烫，背面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纹路——半朵并蒂莲，与慕清欢的刺青严丝合缝。远处传来萧府管家的呵斥声，她望着他眼中的决然，忽然将玉佩按在他掌心：“去乱葬岗，查七具尸体的牙齿。”
“你呢？”慕清欢攥紧玉佩，指腹触到内侧刻着的小字“双生现，毒心解”。
苏晚扯下腕间双镯，将龙纹镯塞给他，凤纹镯自己戴上：“我回丞相府，找柳儿要六夫人陪嫁庄子的地契。”
巷口传来火把的红光。慕清欢突然拽住她手腕，在她耳边低语：“萧承煜书房第三格暗格里，有本《百蛊录》。你母亲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唔！”
一支淬毒的飞镖破空而来。苏晚本能地推开他，却见他突然转身，用玉笛挡下飞镖，笛身“咔”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藏着的卷羊皮纸——正是毒医门失落的《解毒秘典》残页。
“走！”他将她推向密道，自己则迎向萧府暗卫，玉笛挥出时带起大片灵香草粉，暂时迷了杀手的眼。苏晚踉跄着跌入密道，听见他最后一句被火光吞噬的话：“明日卯时，城西破庙见！”
密道里弥漫着陈年药味。苏晚摸着石壁上的苔藓，忽然触到凸起的刻痕——是朵并蒂莲，与母亲账本里的暗记一模一样。她掏出火折子，看见石壁上还刻着行小字：“双生花祭，毒门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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