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腕骨上。
礼南甩了甩手,又用力揉搓了几下发红的手腕,才感觉那被那罗紧紧箍住的不适感稍稍退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机质的、消毒水混合着尘埃的古怪气味,头顶上方,全息投影构成的巨大警告标志在灰暗的天幕下无声地循环播放着猩红的文字:【警戒区域,禁止通行。重复:警戒区域…】
“啧。”礼南烦躁地咂了下舌。
那罗提供的碎片信息像冰冷的玻璃渣,硌得他心头不安。
审判官的身份?此刻它不再是保护伞,反而成了沉重的枷锁。
更关键的是,那罗…提到“罗纳”这个名字时的模糊反应,绝非偶然。
他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这联系很可能就是解开眼前这团乱麻的关键线头。
但以审判官的身份去查?束手束脚,处处掣肘。
礼南眼神一凝,指尖悄然划过虚空。
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荡漾开来,创生门扉的力量无声涌动。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能隐于暗处,自由行动的面具。
五官的轮廓在无形的力量下扭曲、重塑,发丝褪去原本的深色,变得如新雪般纯粹、耀眼的白。
整个过程流畅而隐秘,是他无数次练习的结果。
然而,就在这新身份即将稳固、时效开始倒计时三个小时之际,一个冰冷的、带着无机质感的提示框突兀地弹现在他的视野中央:
【检测到高浓度创生之力自主塑形…符合‘角色卡’生成条件。
新手福利激活:是否将当前临时身份转化为永久‘角色卡’?】
“角色卡?”礼南的心猛地一跳,警惕瞬间拉满。
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这个来历不明、功能成谜的“游戏系统”。
他快速扫视着说明:【成为身份卡后,使用身份卡,可永久保持该身份,必要时可由系统AI托管辅助行动。】
“永久保持?AI托管?”礼南咀嚼着这几个词,诱惑力巨大,但陷阱的味道同样浓烈。
“身份卡能获得几次?”
【三次。】
系统的回应简洁冰冷。
“属性、背景、能力呢?可以自定义吗?”
【仅外貌可锁定。其余属性(门扉、等阶、身份背景、基础能力)由系统随机生成。】
“……”礼南对着空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他就知道!这破系统果然不靠谱!随机生成?万一给他生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或者自带“全城通缉”背景的倒霉蛋怎么办?但…永久身份卡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且眼下,他确实急需一个能长期使用的伪装。
“赌一把吧。”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生成!”
【身份卡生成成功!】
【希迩·弥撒(身份卡)】
【门扉:创生】
【等阶:第九门扉(神明级)】
【身份:很厉害的样子(可能?)、待补充】
【是否使用?是/否】
礼南的目光死死钉在“第九门扉(神明级)”那几个字上,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神明级?!这随机生成的手气…未免也太“欧皇”了一点。
但随即,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忧虑席卷而来——等级高得离谱,可他对创生门扉高阶途径的能力,几乎一无所知。
这就好比一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突然被塞了一身满级神装,却连技能键位在哪都不知道,更遑论复杂的连招机制。
“就知道不靠谱!”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无奈地选择了【是】。
光芒微闪,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更深层规则相连的力量感瞬间充盈全身,随即又隐没下去,只留下一种空有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憋闷感。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心里那团冰凉、柔软、Q弹的“史莱姆果酱”——那罗在他新身份塑形时,就自发地黏了过来,此刻正舒服地微微起伏着。
礼南顶着这张新鲜出炉、名为“希迩·弥撒”的身份皮,感受着那头过于耀眼的白发在微风中拂过脸颊,再次对着旁边商店模糊的玻璃橱窗看了一眼。
镜中人影身形挺拔,白发如瀑,容貌精致得不似凡人,周身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气场,配合着第九门扉带来的、即使内敛也隐隐透出的威压……这哪里是他设计的“平平无奇透明人”?这简首是行走的聚光灯。
“突出成这样还调查个鬼啊!”礼南内心哀嚎,满脸愁容地看着那个依旧带着吐槽意味的身份面板。
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就是这身皮囊的“含金量”确实高得吓人,虽然他现在完全不会用。
夜幕己彻底笼罩了里索亚城。
白日里就异常空旷的街道,此刻更是死寂一片,只有远处零星几盏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牌,在浓雾般的夜色中投下诡谲的光影。
夜晚行动,至少能借黑暗稍作掩护,尽管他这头白发在月光下可能更显眼……
伊尔那边的情况让他忧心。
自己“失踪”前匆匆发出的信息,恐怕不足以安抚那个责任心爆棚的搭档。
七八个小时过去,审判庭肯定己经行动了。莱茵也联系不上……礼南烦躁地又掐了一下手里的那罗,Q弹的触感稍微缓解了一丝焦虑。
“那罗。”
他低下头,看着手心里那团软乎乎的、有着两个小白点“眼睛”的黑色果冻,声音放得异常柔和,“妈妈现在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能帮妈妈一个忙吗?”
叫出“妈妈”这两个字时,礼南的嘴角还是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但为了“任务”,他忍了。
“?。”那罗在他掌心欢快地蹦跶了三下。
奇异的是,随着身份卡的稳固,礼南发现自己竟能清晰地“听懂”那罗这无意义音节所传达的意思了——那是带着无比依恋和兴奋的“嗯嗯!”
这稚嫩却又无比熟悉的声线,让礼南如遭雷击。罗纳!这声音几乎就是幼年版的罗纳!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猜想瞬间冲上脑海。
但看着那罗这副懵懂无知、只会傻乎乎蹦跳的果冻模样,礼南强行压下了追问的冲动。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你知道…我们的家在哪里吗?”礼南试探着问。
“知道!”那罗的声音充满雀跃,“我闻得到!那里到处都是妈妈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像被妈妈完全包裹起来一样,好幸福!”
他陶醉地晃动着身体,仿佛沉浸在那个满是“妈妈气息”的空间里。
果然知道。
礼南松了口气。“那你能不能帮妈妈把这个,悄悄地放回家里的桌子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凌空快速书写。银白色的创生之力随着指尖流淌,凝结成一张散发着微光的信纸,上面是简洁的加密信息:『安全,勿寻。有线索,暗中查。勿回信。——礼南』。
那罗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咬”住信纸的一角,咕噜一下,整张纸就融进了他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身体里。
“妈妈不一起回家吗?”那罗用小白点“眼睛”望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舍和担忧。
“妈妈还有更重要的事。”礼南用手指温柔地拍了拍他,“你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对不对?妈妈相信你。”
“嗯嗯!”
那罗被“相信”两个字激励得整个身体都膨胀了一圈,显得更加Q弹,“妈妈放心!我很快很快!外面有坏东西,妈妈一定要小心!”
他依依不舍地从礼南掌心蹦到旁边冰冷的石柱上,最后“看”了礼南一眼,“我马上就回来找妈妈!”
“好,我等你。”礼南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朝他挥挥手。
那团漆黑、柔软的果冻体,以一种与其形态不符的敏捷和速度,在建筑物的阴影和墙角缝隙间几个弹跳、蠕动,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深处。
目送那罗离开,礼南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他状似随意地抬起手,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袖口,眼角的余光却如最精密的探针,扫过身后街道的拐角、橱窗的反射、高处建筑的轮廓。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窥视感,在他释放出那罗后,变得清晰起来。
尽管对方极力隐藏,但在第九门扉那超凡的感知下,虽然他还不太会用,但基础敏锐度被拔高了,这点动静如同暗夜中的萤火。
他不动声色,仿佛毫无察觉,转身便走进了旁边一条更为狭窄、堆满废弃杂物、光线几乎无法透入的阴暗巷弄。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巷子里清晰回响,带着一种刻意的节奏。
巷子口,一个娇小的身影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她有着一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明亮的猫瞳,头顶一对柔软的、覆盖着白色色绒毛的猫耳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身后一条同色系的尾巴也紧紧绷首。
“呼…呼…”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那条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深巷子。
那个白发男人不见了!
“糟糕!跟丢了?”猫耳少女,艾琳娜,内心瞬间被绝望和懊恼淹没。
她死死攥着手里那个伪装成普通胸针的微型摄像机,指节都泛白了。“我的论文…我的毕业证…我的猫罐头自由…全指望他了!”
作为“全知与信息编织”专业的“光荣”毕业生(准),艾琳娜此刻只想穿越回去掐死那个被专业名字忽悠了的自己。
什么探究世界真相、编织信息图谱?说穿了就是个高级狗仔,还是被发配到“里索亚”这个鬼地方的倒霉狗仔!
她在这座空得令人发指、却又诡异维持着运转的城市里,像幽灵一样游荡了一个月。
别说采访对象,连个活人的影子都没见到。毕业论文《论里索亚城空间异常与生命体存在的可能性关联》己经被导师用红笔批注“缺乏实证支撑,空洞无物”打回来三次了。
再不过,她就要成为本专业历史上第一个因找不到“人”而延毕的笑话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准备去研究那些凭空出现的肉酱意面是不是某种空间投影时,那个白发的男人出现了。
像一道劈开死寂黑夜的闪电!活生生的,会动,会说话,甚至…似乎还拥有某种奇异的能力。
这绝对是突破性的独家素材,是她毕业论文起死回生的唯一希望。
“不行!不能放弃!”艾琳娜碧绿的猫瞳里燃起熊熊的斗志。
她深吸一口气,小巧的鼻子微微翕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座死城的清冷气息。
她像一只真正的猫科动物般,踮起脚尖,将身体压到最低,利用堆积的杂物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条散发着潮湿霉味和金属锈蚀气息的黑暗巷弄。微型摄像机的指示灯,在阴影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巷子深处,礼南背靠着一面斑驳的墙壁,隐在绝对的黑暗里。
白发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也仿佛自带柔光。
他闭着眼,第九门扉赋予的、远超从前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悄然铺开。
创生之力在他指尖无声汇聚、压缩,随时可以塑形成任何需要的形态——武器、陷阱,或者…一个热情的“欢迎仪式”。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蹑手蹑脚靠近的小生命——心跳急促,呼吸带着紧张的颤音,还有…一丝属于猫科动物的独特气味。
礼南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带着玩味和冷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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