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东的玉印章盒子在紫檀桌上泛着冷光。“证明你是自己人。”他推过来一把枪,“盛海港三号码头,明晚十点,有批‘不听话的货’。”
我捻起那把沉甸甸的格洛克,金属的冰冷顺着指尖蔓延。
旁边小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孙常委,杀人放火……也算KPI考核吗?”
孙启东的胖脸抖了抖。
我笑了,熟练地卸下弹匣又“咔嚓”一声推上:“这活儿接了。”
转身走出会馆,小雅高跟鞋踩得哒哒响:“喂,真去啊?”
我拉开车门:“不然呢?给苏总打工是当保镖,给孙常委打工是当杀手,都是打工仔,谁给钱多听谁的。”
她钻进副驾,酒红裙摆扫过我的膝盖:“啧,渣男语录。”
孙启东那句“证明你是自己人”的话音落下,紫竹厅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窗外盛海璀璨的江景霓虹,此刻都成了无声的背景板,映照着茶桌上那只墨绿玉盒幽冷的光。
林辰的目光从孙启东那张写满“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胖脸上移开,落回那只象征权力和肮脏交易的玉盒。他脸上那点商人式的伪装彻底剥落,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他没有立刻回答孙启东的反问,只是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紫檀椅背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扶手上敲击着,发出极轻微、却带着某种奇异压迫感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敲在孙启东紧绷的神经上。
沉默在对峙中蔓延。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硝烟味。
孙启东镜片后的眼睛眯得更紧,耐心似乎正在被这沉默一点点磨掉。就在他肥厚的嘴唇即将再次开启,吐出更具威胁性的话语时——
“啪嗒。”
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不是林辰敲击扶手,也不是孙启东。
声音来自小雅的方向。
只见这位刚才还扮演着专业猎头顾问的绝色佳人,此刻正微微歪着头,露出一截天鹅般优美白皙的脖颈。
她那只涂着酒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手,正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造型精致、点缀着金箔的绿豆糕?刚才那声轻响,似乎就是糕点上的一小片金箔不小心掉落在她面前骨瓷碟子里发出的。
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包厢内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带着点孩子气的困惑和惋惜,看着碟子里那片孤零零的金箔,的舌尖还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沾着一点点绿色糕屑的唇角。
那动作,纯真又诱惑,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毫无攻击性的性感。
孙启东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施压的欲望,被这突如其来、画风迥异的一幕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的横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地从小雅那张纯欲交织的绝美脸蛋,滑到她捏着糕点、如同艺术品般的手指,再到那抹不经意间流露的、惹人怜惜的困惑表情……准备好的威逼利诱,突然就有点卡壳。
林辰敲击扶手的手指也顿住了。他看着小雅,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混合着无语和“干得漂亮”的复杂光芒。这妖精,转移视线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且……清新脱俗了。
小雅仿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道(尤其是孙启东那道)灼热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她抬起那双水汪汪、仿佛蕴着江南烟雨的大眼睛,视线在林辰和孙启东之间无辜地来回扫了一下,最后定格在孙启东那张表情有些僵硬的胖脸上。红唇微启,吐出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花瓶美人”的天然呆:
“孙……孙常委?”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这个……金箔,是不是……很贵呀?”她指了指碟子里那片罪魁祸首,语气里充满了“不小心弄坏了贵重物品怎么办”的无措。
孙启东:“……”
他酝酿了半天的气势,被一块绿豆糕和一片金箔彻底打散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目光从那张让人火气莫名消减三分的脸上拔开,重新聚焦到林辰身上,但语气里的那种绝对掌控的压迫感,明显弱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咳,”孙启东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节奏,但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小雅那边,“林总,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他决定单刀首入,放弃那些弯弯绕绕的试探和施压。他肥厚的手掌不再抚摸玉盒,而是伸向自己宽大的中山装内袋。
林辰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全身肌肉在西装下无声地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小雅也停止了摆弄那块可怜的绿豆糕,捏着糕点的手指微微收紧,虽然脸上还维持着那副懵懂的表情,但身体姿态己悄然调整。
孙启东掏出来的,不是枪,也不是什么文件。
是一个……扁平的、深棕色的真皮雪茄盒。
他动作有些粗鲁地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支粗壮、油亮的顶级古巴雪茄。他抽出一支,看也没看林辰和小雅,自顾自地用雪茄剪“咔嚓”一声剪掉茄帽,
然后拿起桌上一个造型繁复的喷枪式打火机,“噗”地一声点燃幽蓝的火焰,慢条斯理地烘烤着雪茄尾部。
浓郁的、带着焦糖和泥土气息的烟草味立刻在包厢内弥漫开来,压过了之前的熏香。
林辰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用雪茄缓解尴尬?还是……
孙启东深深地吸了一口,让烟雾在口腔里充分回旋,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透过烟雾,他看着林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冷酷:
“林昊天,漂亮话省省。想拿这盒子,就得办事。”他用夹着雪茄的胖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玉盒,“办一件,能让我安心,也能让你……真正入伙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林辰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又像是在组织更具冲击力的语言。烟雾缭绕中,他肥厚的嘴唇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笑容:
“盛海港,三号码头,B区7号仓库。”他报出一个精确的地点,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明晚,十点整。会有一批‘货’从公海过来。这批‘货’……不太听话。”
他吸了口雪茄,慢悠悠地说,“原本的接应人,手脚不干净,心也大了,想自己单干,还扬言要举报点东西……啧,年轻人,不懂规矩。”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眼神却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
“这批‘货’,还有那个不懂规矩的接应人,”孙启东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林辰的脸,“都是麻烦。我不喜欢麻烦。”他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秘书订个餐,“去把麻烦处理掉。人和‘货’,都处理干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只夹着雪茄的肥手,猛地探向腰间!动作快得与他肥胖的身躯极不相称!
林辰瞳孔骤然收缩,放在扶手上的手瞬间攥紧!小雅捏着绿豆糕的手指也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然而,孙启东掏出来的,依旧不是枪。
是一个……扁平的、同样深棕色的真皮枪套。他“啪”地一声将枪套连同里面的东西,重重地拍在了紫檀茶桌上,就放在那只幽冷的玉盒旁边。
一把枪。
一把通体哑光黑、线条冷硬、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格洛克17手枪。
冰冷的金属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泽,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深渊之眼,无声地指向林辰。
“家伙,给你备好了。”孙启东吐出一口浓烟,隔着烟雾盯着林辰,声音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
“用这个,去把麻烦‘处理’掉。明晚十一点前,我要看到结果。”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枪,
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事成,这盒子归你。事败,或者走漏风声……”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后果,你知道的。”
沉重的金属枪械压在名贵的紫檀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空气,刺向林辰的指尖。那黑洞洞的枪口,
像一只沉默的、择人而噬的凶兽之眼。包厢里浓郁的雪茄香气,此刻也压不住那股新生的、更浓烈的硝磺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暗示。
林辰的目光落在那把格洛克上,眼神深得像寒潭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他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孙启东预想中的震惊、恐惧或是愤怒。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死寂的漠然。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就在孙启东的耐心即将再次耗尽,肥厚的嘴唇不耐烦地蠕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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