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岑汐端着面条扫了眼店内，竟无一处空座。
指尖捏了捏托盘，只得硬着头皮往原位的餐桌走去。
沈京墨倚着椅背坐着，余光瞥见她手机屏幕上未关的找房信息，墨色眼尾轻颤，旋即别开视线——终究是不相干的事。
她在桌前站定，指尖抠着木质托盘：“往里挪挪。”
男人抬眸，眼尾微挑：“面你帮我端？”
程清瑶的目光在两人间打转，瞧着沈京墨 冷淡的模样，心底的猜测却翻涌起来。
宋岑汐唇瓣抿成细线，语气干脆：“你出来，自己端。”
覃云州往后一靠，瞧着两人的眼神带了几分促狭：“哟，点的面都一样。”
服务器恰在此时叮咚作响，程清瑶起身时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轻快：“点同款面的人多了，有什么稀奇。”
宋岑汐在里面的位置坐下，指尖顿了顿，眼底的涟漪刚泛起便被按进了深处。
她默默收起手机，筷子搅开面汤的热气，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有些情绪，终究像这碗底的暗流，翻涌片刻便该沉下去。
覃云州瞧着她吃面的模样，忽然开口：“宋同学，这五年倒是变了不少？”
她抬眸，指尖捏着纸巾擦了擦唇角，指腹蹭过纸面时发出轻微的响：“人哪有不变的，你不也变了么，比从前更沉稳温润了。”
话音落下时，一旁的沈京墨抬眼，墨色瞳孔里映着她低垂的眉梢，像忽然被风掀起的书页，晃了晃又归于平静。
覃云州低笑一声，指节敲了敲桌面：“宋同学倒是会说话，不妨多说说——你现在在做什么？”
“待业罢了。”她答得简洁，指尖着筷子——确实是无业，这话倒也不必藏着。
覃云州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清冷的眼眸，“放松些也好，生活本就不该被工作捆死。不像咱们沈秘书长，跟个铁人似的，全年难得歇几日。”
程清瑶端着面回来，指尖敲了敲托盘，语气带了几分调侃：“咱们小喽啰，哪能跟沈秘书长比。”
说着转向宋岑汐，眼尾带了笑意，“岑汐，让我尝尝你的烩面？”
宋岑汐应声夹起一筷子，面条在汤里晃了晃，落进对方碗里时溅起细碎的油花。
服务器的提示音刚落，身旁那道带着冷硬气息的身影便倏然起身。
宋岑汐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指尖捏着筷子的力道松了松——连带着胸腔里的呼吸，都跟着轻了些。
程清瑶转眸看向覃云州：“你们常来这儿吃面？”
“我来得少，沈秘书长倒是常客。”男人说着，目光扫过宋岑汐垂落的睫毛，却只看见她指尖在筷子上轻轻。
她的手忽然顿住。记忆里某人是不喜欢吃的，却仍会在每个周末陪她挤这家小店。
此刻盯着碗里半凉的烩面，油花浮在汤面，像极了那些没说破的过往，看着温热，入口却只剩寡淡。
过了一会， 刚放下筷子准备起身，沈京墨端着面回来了。
她指尖蹭过椅面，又重新拿起筷子，瓷勺在碗里划出细碎的圈，面条被戳得歪歪扭扭，却再没送进嘴里。
程清瑶盯着她的碗：“面不合胃口？”
“刚喝了奶茶，不饿。”她的指尖点了点桌上半空的奶茶杯，塑料杯壁还凝着水珠，顺着指腹滑进掌心，凉丝丝的。
覃云州笑着调侃：“宋同学不会是在减肥吧？”
“没。”
她晃了晃奶茶杯，杯底的珍珠沉在暗处，像藏着没说出口的心事，
“就是喝多了顶饱。”
程清瑶睨了眼覃云州，语气带了几分护短：“岑汐哪用减肥，她平时跳舞，有运动量，吃多少都不胖。”
宋岑汐轻轻点头，筷子在碗里搅了又搅。
沈京墨始终没出声，垂眸吃面时，指节捏着瓷勺的力道却重了些，汤面被舀起又落下，溅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宋岑汐掏出手机翻看房源信息，屏幕上的图片看着敞亮，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像此刻握着手机的手，明明攥得很牢，却空落落的。
索性关了屏，指尖在桌面敲了敲。
程清瑶放下筷子抹了抹唇角，指尖点了点宋岑汐的手：“走吧？”
程清瑶转向覃云州，嘴角扬起带点疏离的笑：“覃主席，劳驾让让？”
覃云州抬眸，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一起走呗，顺路送你们。”
“不了，”程清瑶己经站起身，指尖不着痕迹地勾住宋岑汐的手臂，“我们还想随便逛逛——道不同，就不麻烦你了。”
这话落得轻，却藏着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她知道此刻宋岑汐最想要的离开，并且是跟某个冰山保持距离。
沈京墨恰在此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出细碎的响。
宋岑汐抓起包和手机，指尖划过桌沿时触到他刚才留下的温度，倏地缩了缩手，脚步却没停。
推门时带起的风掀起鬓角的碎发，像谁没说完的半句叹息。
覃云州到底还是笑了笑站起身。
程清瑶回头时冲他摆了摆手，也快速跟了上去。
她们离开后，覃云州指尖敲着木纹桌面，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沈京墨身上：“你真放下了？”
男人抽了张纸巾擦过唇角，指腹碾过纸面：“这世界少了谁日月照样轮转，我这儿也一样。”
语气淡得像吹散的烟，却在指节捏皱纸巾边缘时，泄了几分刻意的冷静。
覃云州低笑一声，身子往前倾了倾：“就不怕哪天后悔？”
沈京墨抬眼，眼底漫开的冷意却没遮住睫毛下转瞬即逝的暗涌：“那也看值不值得，走了。”
椅脚划过地面的声响里，他忽然想起刚才她收手机时指尖的颤抖——到底是没敢深想，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着桌子的纸巾，像掀动了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关于“后悔”的可能。
“我看宋岑汐啊，也不像是要吃回头草的样子。”覃云州盯着他的背影补了句，看着男人的肩线陡然绷紧，嘴角的笑更浓了些。
沈京墨的脚步顿了半秒，下颌线绷得极紧，回头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很快被压成冷硬的霜：“管好你自己。”
长腿迈过店门时，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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