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杨衍与小胖在远离了两人后，也是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么几天下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看着默默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低着头，始终保持沉默不语的小胖，杨衍在随手掏出了一个阵法核心，布下了隔音结界，挡下了两个“道行不够深”的乐子人的窥探后，这才对小胖说道。
缓缓抬起头，小胖的视线对上了杨衍的眼睛。
从那双干净的眼眸中，小胖看出了杨衍对自己的关心。
被这股目光注视着，他总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看透了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很想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思虑都告诉对方。
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毕竟他脑子里的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太离谱了，旁人怎么可能懂自己呢...
小胖神情低落的想道。
“我猜猜吧。”
眼看对方还不说话，杨衍也不再犹豫，选择了自己主动引导话题。
“你现在担心的事情，应该不是之前杀人的那件事，对不对？”
“你说的对。”
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小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好像真的有些了解自己。
“那再让我猜猜”，终于等到了对方开口，杨衍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觉得，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存在了，你说是吗？”
“陈玄奘？”
没有再用小胖这个称呼，此时，杨衍选择了一个更为正式的称呼。
听到杨衍的猜测后，小胖也是明显的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不过，到了最后，他终究是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杨衍的发言。
他也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好像真的能看破人心似的。
明明自己脑海里担心的东西，自己都理不太清楚头绪，但对方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并且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隐瞒心事。
想到这里，小胖也索性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打开话匣子。
“国师，你说的没错，这两天我想的，确实不是我杀人的那件事。”
“说起来有点讽刺，我作为一个佛家弟子，犯下杀孽之后本应该无法释怀，惶惶不可度日才对。”
“但其实才第二天，我就己经没有再因为那件事而觉得不安了。”
“明明犯了那么严重的戒律，但我的内心深处，居然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小僧...小僧真是不配为僧人...”
“不过，如果说我的烦心事和那天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不至于...说到底，一切确实是从那天开始的。”
说着，小胖低下了头，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想要透过那里，看清自己的内心一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开始，我的脑海里就一首回荡着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我，我其实很喜欢杀戮。”
此时小胖的声音中，也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
他很不想继续说下去，将自己丑恶的心理活动告诉杨衍，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无比的恶心。
但在对上杨衍那没有任何的厌恶，反而充满鼓励的目光后，小胖终究是没有选择隐瞒。
“那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享受杀戮，拥抱杀戮。佛门吃斋念佛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甚至，他还让我想办法打上灵山，抢了佛祖的位置，自己成佛做祖...”
“他还说...那里的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是佛祖他忌惮我的存在，害怕我影响到他的地位，所以才赶走了我...”
说出了一首压抑在心中的话，小胖明显放松了许多。
只是，随之而来的，则是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小胖那完全忍不住的自我批判：
“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要不然脑海子里怎么会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小僧...小僧真是该死！”
“一定是心魔入侵，让小僧平白多出了这么多的妄念。不行，小僧现在就去默念心经，求我佛如来，去除我心中的心魔。”
“阿弥陀佛！”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眼看对方一言不合，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盘腿而坐，开始念起了经，杨衍此时也是不免感觉到了头痛。
不仅仅是因为小胖的念经声很刺耳，主要他也是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低估了金蝉子的身份对小胖所能造成的影响。
盯着念经的小胖看了一会儿，片刻过后，杨衍突然对着小胖问道：
“小胖，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你可以达到一个无比接近佛祖的境界。成为他的代言人，甚至是取而代之，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
“整个佛门会视你为希望，你会带领佛教，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辉煌；”
“你的语录，会成为佛门弟子们的箴言；”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佛门弟子们的敬仰。”
“而做到这一切的代价，却是你以后，再也不会是你自己。”
“你可能是任何人，可能神通广大，可能弱小无助且能吃，但唯独不会是陈玄奘，不会是那个从东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僧人，这样的结果，你会接受吗？”
杨衍的话刚说出口，小胖念经的声音便己然是戛然而止。
被对方的问题问的有些心慌，小胖张了张嘴，但却怎么也没法在第一时间给出杨衍答案。
按理来说，有这样的机会，不论他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应该错过才是。
毕竟，这不就是他这些年潜心修习佛法的原因吗？
只是，当一想到到时候的自己，可能会不是自己后，那个肯定的答案，小胖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对方此时呆呆愣愣的样子，杨衍沉默了一会儿后，居然突然笑了出来。
“算了，你不用想太多，这个问题，距离现在的你，多少还有些遥远。”
拍了拍小胖的肩膀，转头就走的杨衍，只给小胖留了个背影：
“你可以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你可以如实告诉我。”
“到时候，你叫我一声老大，其他的事，都可以交给我来解决。”
“我想，护住我小弟的能力，我应该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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