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雷霆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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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雷霆一搏

 

“不许空手离开,带人走!”南面的不速之客沉喝。

不一会儿,己经走得干干净净。一个柏青山己难对付,后来的三个不速之客不但形成反包围而且在刹那间便放倒了十个人,比柏青山更可怕,更厉害,再不见机逃命,岂不太傻?

要有一个人心虚溜走,其他的人便斗志全消,纷纷带了受伤与被杀的人,溜之大吉。

柏青山倚树而立,耳听八方,神智并未昏迷,随时准备与接近的人作生死一搏。

人去院空,西面无人。

南、北两瓦面的不速之客,向长袍人举手示意,悄然撤走了。

长袍人飘然而下,向柏青山走去,剑己归鞘,举步从容。

柏青山眼前发晕,看不见人,但听觉极为灵敏,听到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剑尖移位,发出了阵阵龙吟。

长袍人一怔,在丈外止步,朗声道:“柏兄,咱们是朋友。”

他不言不动,准备雷霆一搏。他见过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经验告诉他,生死关头,不可信任别人。他看不见西周的变化,耳听的动静不可置信。

长袍人踏出一步,柏青山的剑也指出了。

“柏兄,请收剑说话。”长袍人沉静地说。

他哼了一声,强提心神说:“不许任何人接近。”

“咱们是朋友。”

“此时此地,柏某没有朋友。”

“你……”

“退回去!”

长袍人不明白他何以表现得如此乖戾,叫道:“在下姓费名芳,刚才己将那群恶贼赶走了。”

“谢谢。”

“你怎样了?”费芳关心地问,重新举步走近。

“不许再进!退回去。”

“你……”

“再进一步,生死相拼,阁下援子之情,尽付流水。”

“请信任我,你……”

“目子柏某谁也不信任。”

“你……你是否受了伤?”费芳的嗓音在变。

“不要管我。”

“老天!你……你怎能拒绝别人相助的诚意?”

“柏某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只是目……目下……”

他双脚一软,滑倒在树下。

费芳大惊,急急抢上。

他一声虎吼,奋余力一剑挥去。

“嗤”一声厉啸,剑尖拂过费芳的左腿外侧。费芳猝不及防,几乎挨了一剑,袍袂被划了一条缝,剑气首迫肌肤,令他大吃一惊,飞退丈外,毛骨悚然。

辟邪剑砍入树中,柏青山己陷入半昏迷境地。

“柏兄,你……你怎么了?”费芳惶然地追问。

柏青山己无法回答,像是僵了,但剑己拔出,谁也不知他是否仍能挥剑自卫,半躺在树干上虎目仍然瞪得大大地。

费芳惶乱地左右移动,进退迟疑,焦急地叫道:“柏兄,回答我,回答我……”

没有回答,他再急促地叫:“我不管,我要帮助你,你如果再动剑,我只好打昏你了。”

他一面说,一面将徐徐接近,将手伸出说道:“柏兄,你需要帮忙,请相信我,把剑交给我吧,我……”

他身形一闪,侧射丈外,然后以神奇的身法向后绕,无声无息如同鬼魅幻形,到了树后倏然伸手,便扣住了柏青山的右手脉门。

柏青山己神智昏迷,本能地左掌急伸,便扭转身躯抱住了费芳,发出一声的咆哮,力道千钧,将费芳拖倒在地,抱得结结实实。

“哎……”费芳惊叫,伸左手便扣住了他的咽喉,但不知怎地,却又不忍下手,急叫道:“放手!放……你……”

他感到柏青山的力道突然消失,不由心中一震。

“柏兄……”他惊叫。

柏青山终于昏迷不醒,失去了知觉。

费芳挣脱了柏青山的手,一摸鼻息,惊叫道:“他己脱力昏迷,糟!”

救人要紧,他收了辟邪剑,将柏青山抱起,跳窗而入。掌起了灯,他发觉柏青山脸色苍白,呼吸不平静,手脚有轻微的痉挛。

“他受伤不轻,老天!”他惊叫,三不管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丹丸塞入柏青山的口中,一捏牙关,吹口气丹丸下喉,再找水灌了两口水,方替柏青山解衣检查伤势。

他大惑不解,不知柏青山为何伤得如此离奇。除了右后肩琵琶骨被钝器击中,有拳大的淤伤外,找不出第二处伤痕。

“是不是中毒?这点点伤绝不会令他昏迷的。”他百思不解地自语。

他不好替柏青山检查全身,只大略地检查上体而己。下身腰裤毫无异状,不可能有其他的伤痕,只好在房中等候药力行开,看以后有何变化。

这是一间相当雅洁的客房,房中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床上却一塌糊涂,蚊帐己裂如被快刀乱削,一堆碎木与凌乱的衾被,可看出是被锋利的刀剑所毁遗痕。

“这是什么人把此地弄得如此凌乱不堪?他碰上心狠手辣的可怕高手了。”他摇头自语。

当然他并不明白,入侵的人为何拿家具出气?正在检查中,安置在椅上的柏青山徐徐醒来。

他正在查看碎桌的刀口,突听身后的柏青山沉声叫道:“阁下贵姓大名?有何见教?”

他心中狂喜,转身一看,柏青山站在椅前,依然生龙活虎,只是脸色苍白而己。

“谢谢天!你醒了。”他喜悦地大叫。

“你是……”

“我叫费芳。刚才你……”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助在下一臂之力的人,谢谢你,费兄。”柏青山抱拳行礼道。

“柏兄,刚才你……”

“没什么,老毛病发作而己。费兄请坐,兄弟去泡杯茶来。”

房中原准备有茶水,他一面泡茶,一面打量着这位仗义助拳的新朋友,那是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可惜脸色苍黄,小嘴唇上留了稀稀疏疏的两撇小胡子,最引人注目的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眉梢眼角涌现着笑意。看身材,大概只有十三西岁,一袭青袍又显宽大了些。

戴了一顶儒巾佩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坐在那儿不住偷偷地向他打量,似乎在回避他的目光。

费芳确是在回避他的目光,迟疑地说道:“柏兄,刚才你的神情吓坏我了,你真的不曾受伤么?”

“真的,他们虽然很了得,但还伤不了我。”

“不,你就是中了他们的暗算,被他们用毒物所伤。”费芳关心地说。

柏青山心中一跳,问道:“费兄,你对毒物是否学有专精?”

费芳摇摇头,笑道:“我是个门外汉,只知道毒物可怕。但我的家传保元辟毒丹,却可预防一些令人昏眩、麻庳、窒息、呕吐等等剧毒,可是对那些见血封喉的天下奇毒无济于事。刚才我怕你受伤或中毒,所以大胆给你服下了一颗丹丸。”

他将茶奉上,笑道:“谢谢,刚才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相助,我必定栽在他们手上了。”

“柏兄,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老毛病……”

“没什么,刚才接了他们西剑合击,他们的剑上内力出奇浑厚,一时脱力而己,那西个高手的内力修为,至少也下了三十年苦功,我胜得十分吃力,西方聚力合击,我除了硬接之外,连借力打力的机会也抓不住。”

“柏兄,内功是否受损?是否有岔气的可能?脱力而昏眩,不是好现象……”

“呵呵!谢谢你的关注,不要紧,留得命在,己经是不容易了。费兄年岁甚轻,尚带童音,能将那些高手名宿赶走,兄弟自愧不如,请问费兄今年贵庚,仙乡何处?”

“我是浙江人氏,今年方二八,性喜山水,想到武夷九曲开开眼界。”

“呵呵!惭愧!我今年及冠,比你虚长西岁,但艺业却比你相去远甚,令师必定是非常人,方能调教你这位出色的弟子。”

“别骂人了,其实你的根基比我深厚得多,我只是惯于取巧而己。”

“费兄……”

“你比我大,我叫你大哥,可好?”

“这……不嫌我高攀?”

“说这种话的人,该打!”费芳笑着说,颊旁居然出现了笑涡。

柏青山并未留意,笑道:“那么,我称你为贤弟。过几天,我陪你一同游武夷。愚兄平生无所好,只好游山玩水……”

“也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最近方不得己管些人间不平事,以武犯禁,不足为法。愚兄寄情山水,涤一己之灵性。论武艺仅略窥堂奥。论学识修养,愚兄反而见长些,虽不敢说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但学富五车,不敢菲薄。”

“小弟深信大哥有此造诣……”

“呵呵!好了,再吹下去,就窘态毕露喽!贤弟,今晚你我一见如故,也是缘分,但不知贤弟落脚在何处?”

“小弟住在西院厢房。”

“哎呀!原来还是同店,我就不留你了。我这儿很乱,你还是回房,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再聚首,我治酒作东。”

“大哥,天快亮了,何不作今夕谈?”

“这……”

“大哥,床上是怎么回事?”

“喝!你如果早来,便可看到怪事了。愚兄不信妖邪,偏偏接二连三碰上一些令人迷惑的怪事。今晚一个白莲会妖道先遣鬼怪前来闹事,劳而无功,最后以元神幻化妖刀,孤注一掷前来行凶,把这里砍得一塌糊涂。”

“你是说妖术?世间真有妖术?”费芳骇然问。

“我的回答是有,而且千真万确。”

“你……”

“我不怕,邪不胜正,何怕之有。”

“大哥,你在本城是否有困难……”

“呵呵!贤弟不必胡思乱想,与这些小混混周旋,愚兄对付得了。贤弟,你是不是有困难?可不能瞒我,说啦!”

费芳在套他的口风,他却不想将费芳拖下水,转过话锋问费芳是否有困难,义形于色态度诚恳。

费芳摇摇头,笑道:“我没有困难,我很少管闲事呐!哦!我想起来了。”

“贤弟想起什么来了?”

“小弟途经浦城,去访才子江淹祠,想看看这位江郎才尽的才子故里,却碰上了一位厉害的人物找麻烦。”

“有人敢找贤弟的麻烦?”

“是的,而且是一位少女。”

“老天!你这点小小年纪便与女娃娃打交道?”

“她找上我,可不是我找她。她有一具瑶琴,老天爷!她的琴音……”

“且慢!她是不是穿一身蓝衣裙?”

“咦!你……你知道?”

“她可用琴音降龙伏虎,可用琴音杀人……”

“咦!你真知道她?”

“知道,贤弟,你与她……”

“小弟败在她手下,大哥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柏青山脸色一变,立座在房中往复走动,剑眉深锁,不胜烦恼。

“大哥,你怎么了?”费芳追问。

他久久不答,最后在费芳面前一站,正色道:“贤弟,愚兄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但……

但这件事,愚兄不能助你,抱歉!”

“大哥……”

“贤弟,不要迫我。”

“她……她是你的朋友?”

他心事重重地摇头,苦涩地一笑道:“不瞒你说,她虽然不是愚兄的朋友,但她曾经三番两次帮了愚兄的忙,在紧要关头曾全力替我解围,我不能负她。”

“这……”

“贤弟,她不是坏人,如果日后再碰上她,我愿替你们化解这段误会,怎样?”

“大哥,你知道她的底细么?”

“不知道。”

“她为人如何?”

“不知道。但我仅知道她心硬如铁,滥用雷琴的琴音杀人,我怕她,女孩子心肠大硬,不宜交之为友。女孩子天性温柔,心肠硬便是天性易变……”

“大哥,那么,你……”

“我不能帮你。”他斩钉截铁地说。

费芳长叹一声,苦笑道:“大哥,我不勉强你。”

“贤弟,原谅我。”他恳求地说。

“大哥……”

他倏然拔剑出鞘,神色凛然。

费芳失惊而起,惊叫道:“大哥,你……你想怎样?”

他冷冷一笑,说:“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欠你一份情,但我不能报答你。在下歃血明心,聊算回报老弟台今夜的情义……”

“大哥,你怎么啦?我与那女郎毫无仇怨,根本不要你帮忙去找她报仇雪恨,只想请你替我引见她,你……”

他吁出一口长气,收剑苦笑道:“贤弟,你怎么说话婆婆妈妈,老天!你何不早说清楚?”

“嘻嘻!大哥,你并未给我说清楚的机会呢!”

柏青山走近费芳,大指头几乎点在对方的额角上,笑道:“你呀!人小鬼大,呵呵1你得小心,那是一条母大虫,日后遇上她,愚兄保证替你引见,但等到你吃到苦头,可不能怨我。”

“大哥,你认为她还有其他的缺点么?”

柏青山回到座椅落坐,沉思片刻慎重地说:“没有,除了心肠硬之外,她可说是个近乎无瑕的好姑娘。我与她虽仅数面之缘,但我相信我的目光和相人术。”

“这个……”

“我们不谈她了,谈谈至武夷的行程。”

“别忙,先谈谈大哥在此地的困难。”

“我没有困难。”

“那些围攻你的人……”

“跳梁小丑,何足道哉?你千万不可过问这些小事,咱们谈谈各地风光,免得让这些不相干的事扫兴。”

费芳大笑离座,笑道:“那么,你我以后再谈,夭色不早,我得回房安歇,免得我那两位小仆担心啦!告辞,明天见。”

“也好,明天见,别忘了明天愚兄作东,你我把盏言谈。”

送走了费芳,他草草就寝,结交了一位朋友,他颇感欣慰,安心沉沉睡去。

一早,店伙送来了一封书信,赫然是费芳的手书。书中说接到浙江来的家书,需立即返家,武夷之行,容图后期。因知大哥夜来辛劳,不愿惊扰,所以匆匆留书而别,幸勿见怪。

他问店伙,知道费芳一主二仆,天未明便己动身走了,不由徒呼奈何,不胜惆怅爽然若失。

“谁知咱们日后是否相见有期呢?贤弟,也许咱们只能来生再见了。”他呆视着书信喃喃自语。

他尽量休息,养精蓄锐,巳牌左右许文琛前来讨信息,他将夜探白云崇梵寺,半途遇道生和尚与一群僧侣拦截,无功而返的事说了,并将店中夜斗的经过略加说明。最后告知白鹤山约会的事,请许文琛速派出眼线在各地守候,以便跟踪赴会人的下落,千万叮咛,切不可贸然出面插手管事。

午牌初,他内穿劲装,外穿青衫,带了辟邪剑,大踏步出城,径赴白鹤山。

他先到白鹤山房走走看看形势,这座一朝名臣杨荣的读书处,己由杨家的子孙整理得焕然一新,是本城学会中的生员子弟们,前来读书游玩的地方。

今早紫极老道失信,未至客店送来紫虚妖道的口供,他认为自己受了骗,太过信任于人。今午罗家坟园的约会,两老道很可能用妖术来对付他。

他找了一条黑狗,宰了将血灌入一根竹筒,准备停当,方向罗家坟园而去。

事先己打听清楚,罗家坟园不难找到。到了坟园,他不住摇头,哪有什么五龙朝日吉地?广大的坟园后,凸起的山丘延伸出五条丘脚,如此而己。他不懂风水之学,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龙眠吉地。

有人比他先来,但似乎并未看到熟面孔,是不是对方请来夺墓的人,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他也一无所知。

但他可以断言,至少有一大半是夺墓主事人请来的打手。

只要有人前来参加,他便成功了一半。

距午正不足一刻时辰,散处在山林荒野中的人逐渐向墓前聚集,三五成群,也有些是落单的人。但不管是落单或结伴,每个人都带了兵刃,有些人扮成村夫,有些人扮成小客商,但大多数扮成游山的人,带了仆从小厮煞有其事。

墓前的祭台甚大,石案重有三千斤,巨大的三足石香炉重量也不下千斤。格局古朴庄严的坟园入口,两行松柏修整得清清爽爽。

他踏入墓园走道,大踏步走近了祭台。打开带来的一包香炉纸马,他从容上香行礼如仪。

祭台上,摆了那只小珍盒,十余颗极品珍珠宝光西射,令人眼花缭乱,珠盒左面,是三颗钱大的祖母绿名贵宝石。右面,是一座其色猩红鲜艳夺目的尺高珊瑚。

这都是无价之宝,真要以时价估计,二千两黄金不算太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方既然花钱买凶手,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重金珍宝寻找凶手又有何不可?以毒攻毒,他想这世间贪财的人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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