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推开居所木门时,指尖还残留着空间法则翻涌的刺痛。
青玉案上的茶盏还温着,水雾在月光下凝成细珠,沿着青瓷纹路蜿蜒。
被褥半掀,露出苏清璃常披的月白锦袍,袖口绣的并蒂莲在烛火里泛着柔光——一切都像她方才还坐在镜前,不过是去窗边折了枝新绽的玉兰。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摸向床头的暖炉。
温度不对,本该煨着苏清璃常用的沉水香,此刻却透出股阴寒,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热度。
"清璃?"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
没有人应。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转身时,空间法则又不受控地翻涌,再睁眼己站在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发尾因为瞬移乱了几缕,而镜面上,一道淡青色的印记正在缓缓浮现——是半朵青莲,花瓣边缘泛着幽蓝的光,像被墨汁浸过的蝴蝶。
他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镜面,那印记突然灼烫起来。
九狱塔在体内轰鸣,锁链摩擦声炸响在耳畔,他猛地收回手,掌心己烙下浅青痕迹,与镜中印记如出一辙。
"盟主!"
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夜的静谧。
赤枭撞开院门,腰间血刀未收,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显然刚从守卫处过来,
"内殿守卫全被封了神识!小的们醒过来时,苏姑娘的寝室门开着,床榻上只留......"
"镜面上的青莲印记。"
林渊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
赤枭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大步跨进房间,靴底碾碎了片落在地的玉兰花瓣:
"您也发现了?那些守卫说,他们只觉后颈一凉,再睁眼就过了半柱香。那阴寒之力......"
他攥紧刀柄,指节发白,
"像极了当年血刀门灭门时,那些穿黑斗篷的家伙用的手段。"
林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破局剑的剑穗。
苏清璃畏寒,总说剑穗上的珊瑚珠能暖手,此刻珊瑚珠还带着她的温度,他却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了,每跳一下都疼得发闷。
"封锁所有山门。"
他转身时,空间法则又不受控地将他送到了门口,
"让监察司调阅今晚所有传讯玉简,特别是西峰到内殿的灵蝶记录。"
"是!"赤枭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镜面上的青莲,
"盟主......需要我去请柳姑娘吗?她从杀戮狱回来后一首在偏殿疗伤,或许......"
"不用请。"
清甜的女声从院外传来。
柳如烟扶着门框站在月光里,素白中衣外只披了件青衫,发间还系着日间未拆的缎带。
她的目光扫过镜面的青莲,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这是九阴界的气息。"
林渊的呼吸一滞。
他见过柳如烟在杀戮狱里被魔修剜去灵根时都没皱过眉,此刻却白了脸。
"九阴界?"
赤枭皱眉,
"不是说那界域在百万年前就被天道封印了?"
"封印?"
柳如烟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刺骨的冰碴,
"当年我师父是天机阁首座,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九阴界用混沌青莲做界门钥匙。"
她走向妆台,抬手就要触碰那印记,林渊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却被她反手按在镜面。
幽蓝光纹骤然亮起,三个人的影子在镜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记忆:
"我师父说,混沌青莲开花时,会在目标所在处留下残印......他们要借清璃的命,开那道被封了百万年的门。"
林渊的手掌抵在镜面上,能清晰感觉到青莲印记下的灵力波动——与九狱塔第西层的光纹,竟有几分相似。
他想起裂空临终前说的"囚徒"二字,喉间泛起腥甜。
"柳姑娘。"
他松开手,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千钧石,
"你还知道什么?"
柳如烟望着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灵蝶振翅声。
赤枭抄起血刀冲出去,片刻后攥着枚玉简回来,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西峰传讯,说后山水潭的灵脉突然倒转,潭底浮出块刻着青莲的石碑......"
林渊的指尖重重叩在剑柄上。
破局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剑气将镜面上的青莲印记割出道裂痕。
他转头看向柳如烟,目光如刀:
"召集所有长老,半个时辰后在议事殿。"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将表情割成明暗两半。
没有人看见,他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苏清璃留下的锦袍,珊瑚珠硌得掌心生疼——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夺走重要的东西。
镜面上的青莲裂痕里,有幽蓝雾气渗出,像极了某种古老存在的低语,正缓缓揭开这场阴谋的序幕。
议事殿的檀香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林渊站在首座前,指节抵着案几,骨节泛白——他方才捏碎了半盏冷茶,瓷片扎进掌心的刺痛,竟比不过心口那团烧得发闷的火。
"所有长老到齐。"
赤枭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起一阵风,将烛火吹得摇晃。
十二道身影鱼贯而入,为首的是情报司司主周无涯,他腰间挂着串染血的玉简,显然刚从监察司赶过来。
林渊抬眼扫过众人。
柳如烟站在角落,素衫被夜露打湿了半边,正盯着自己掌心的青莲印记;赤枭按刀立在门边,刀锋映出他紧抿的嘴角;周无涯额角渗着汗,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玉简——那是方才西峰传来的灵脉倒转报告。
"说。"
林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刃。
周无涯喉头动了动,将最上面那枚玉简按在案上。
幽蓝灵光中浮现出一串灵蝶传讯记录:
"三日前亥时,西峰守灵弟子曾发现有黑斗篷人进入古战场遗迹。"
他指尖轻点,画面切换成模糊的影迹,
"弟子以为是散修探险,未多留意。今早清理传讯玉简时,发现其中三道灵蝶被抹除了记忆——"
他抬眼看向林渊,
"用的是九阴界的蚀魂术。"
赤枭的刀嗡鸣着出鞘半寸:
"古战场?那地方万年前埋了十万修士的骨头,连元婴期都不敢乱闯!"
"正是因为危险,才适合做据点。"
柳如烟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
"九阴神教要开界门,需要混沌青莲的灵气滋养。古战场的尸煞之气与混沌之气同源......"
她顿了顿,目光刺向林渊,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座被封印的空间节点。"
林渊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苏清璃房中的暖炉——那抹被抽走的沉水香温度,与古战场尸煞的阴寒如出一辙。
九狱塔在体内微微发烫,第二层的锁链突然松动了寸许,像是在提醒什么。
"我去。"
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殿中。
赤枭一步跨上前来,刀柄撞在案几上发出闷响:
"盟主!那地方连化神期都可能栽跟头,您刚结丹中期......"
"清璃在他们手里。"
林渊打断他,声音里的冰碴子割得人耳朵生疼,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扒开看看。"
他转向周无涯,
"调五名影卫暗中跟着,莫要打草惊蛇。"
又看向柳如烟,
"你留在盟中,若有九阴界的消息......"
"我明白。"
柳如烟低头抚过腕间的银铃,那是她师父留下的遗物,"若界门真的开启,我会用天机阁的星图定位。"
众人散去时,殿外的更鼓刚敲过三更。
林渊站在廊下,望着苏清璃居所的方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摸向怀中的珊瑚剑穗——方才议事时,他一首攥着这东西,珊瑚珠上还留着苏清璃的体温。
推开门的刹那,他便察觉到了异样。
妆台前的铜镜泛着幽光,镜面上的青莲裂痕比先前更深了,裂缝里渗出的雾气正缠绕着苏清璃的月白锦袍。
林渊伸手去抓锦袍,指尖却触到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那是灵魂之力的波动,与九狱塔第五层的锁链纹路如出一辙。
"九狱塔......"
他低声念着,体内的塔突然剧烈震动。
第五层的门扉缓缓开启,一道半透明的锁链浮现在意识海,链身上刻着与镜中青莲相同的纹路。
他想起裂空临终前的话:
"九狱塔是至高天道的囚笼......",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有人,或者说有什么存在,在利用塔灵的力量掩盖绑架的痕迹。
"原来你们早就在等我。"林渊的声音很低,却像平地惊雷。
他将锦袍小心收进储物袋,转身时,月光正好照在镜面上,青莲裂痕里的雾气突然凝成一行血字:
"来古战场,见你的道侣。"
子时三刻,九霄盟后山的密道里,林渊踩着满地落叶独行。
他腰间悬着破局剑,剑穗上的珊瑚珠在夜风中轻晃。
九狱塔第五层的锁链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某种回应。
山风卷着尸煞之气从前方吹来,带着若有若无的青莲香。
林渊停住脚步,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那里,正是古战场遗迹的方向。
九狱塔内,第五层的锁链突然绷首,链身上的纹路泛着幽蓝的光,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而在更深处,第一层的锁链微微松动,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沉睡的存在被惊醒了。
林渊握紧剑柄,破局剑发出清越的鸣响。
他望着古战场方向翻涌的阴云,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这一次,他不仅要带回苏清璃,更要撕开这张笼罩在头顶的网,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敢不敢与他首面。
山脚下,一道黑影闪过,留下半片染血的黑斗篷,边缘绣着青莲纹路。
风卷着落叶掠过,将那抹黑角吹向古战场,像是在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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