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院的车上，星光号悬浮列车像一道银色的流线，平稳地行驶在城市夜空中。苏燃靠在车窗边，望着远处星域浮岛上的灯火。她感觉自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却带回了满满的光。
她们在回程列车上靠着彼此，列车从通明的城市上空滑过，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空。
列车广播里播放着某首老蓝星情歌，旋律轻缓，词句模糊，但苏燃听得很认真。
她靠在江心肩上，像是靠在另一个无声却可靠的世界。
“今天真好。”她轻声说。
江心没回答，闭着眼轻轻点头。
“今天很开心。”她轻声地说
江心侧头看她：“以后多出来玩，别老一个人憋着。”
“嗯。”苏燃点点头。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今天一整天，她真的没有去想alpha，也没有担惊受怕。也许，偶尔的逃离，不是懦弱，而是疗愈。
她看向江心，心里某个角落悄悄松动了些。
哪怕再糟糕的星际社会，只要有值得依靠的朋友，就还有活着的理由。
列车经过星环主干道时，江心突然抓着她的手一拍：“我们去星音广场看夜光喷泉吧！今天是休弦节尾声，好像还有灯光秀！”
苏燃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现在去会不会太晚？”
“不会，夜生活才刚开始呢。”江心拉起她，“反正你今天都打扮这么好看了，不多晃几圈对不起我们两个Beta战士的脸。”
—
星音广场是浮空城市的心脏地带，西周高塔林立，中央是一座仿古蓝星钟楼，塔身布满精密星轨线。喷泉沿环形构造布置，夜间开启全息投影，随着音乐变幻出光影海洋。
两人刚落座，便听见悦耳的轻音乐从广场边缘缓缓响起，空中投影出星尘般的银色碎光，逐渐交织成一幅巨大的银河画卷。水柱随节奏腾起，光与影在水雾中交缠，如同星体在宇宙中舞蹈。
苏燃抬头看着这一切，一时失语。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星音喷泉。”她低声说，“之前只在虚拟投影里看过。”
“有种突然活在童话里的错觉吧？”江心轻声回应，语气不似平日嘻嘻哈哈那样跳脱，而带了点柔和的、属于朋友之间的心照不宣。
喷泉结束后，她们又绕到广场另一侧。一个小型的市集正在收尾，却还有几家摊位亮着光，其中一排卖的是星兽手工挂饰。
“给我看看那个黑发小女孩的玩偶。”江心指着悬挂在最上方的玩偶。
摊主递下来，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又将它递给苏燃：“你看这只多像你，眼睛大大的，还总是看起来很无辜。”
苏燃接过挂饰，手指触到那团软绒绒的毛绒布料，不由轻笑：“我哪有这么可爱。”
“你比它还可爱。”江心拍了拍她，“买下来，挂在你的学习板上，每天看到就记得，有人站你这边。”
苏燃低头摸了摸玩偶，点了点头：“好。”
星音广场的光幕正缓缓落下，五重投影中的最后一层极光景象消散，街头响起星际歌姬的余声，悠扬清澈。江心正要拉着苏燃再去试下一款星辰饮时，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有人晕倒了！”
声音被放大了几十倍般在人群中炸开，随之而来的，是某种诡异的气味，如灼烧般穿透空气，从人群深处传来。
苏燃第一时间就感受到周围的变化。
刺鼻的香甜信息素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像某种隐形的信号，在某个Omega精神防线崩溃的刹那，释放出来。那是一种未经遮掩、毫无理智地宣泄着求偶欲望的信息素，带着极致的诱引力和失控感。
“Alpha！控制精神罩！撤离队形——”
巡逻机器人开始警报，防御机制随即展开。但反应己然慢了一步。
短短十几秒内，苏燃就看到几个Alpha开始失控，瞳孔放大，呼吸紊乱，身上原本克制的气场像猛兽挣脱了锁链，带着对信息素的天然渴望朝Omega源头围去。
那一刻，整条广场像是被投入一颗高热的催化剂。
尖叫、推搡、警报、人群如潮水翻滚。
“苏燃！别动！”江心想拽住她，可就在下一秒，冲撞过来的人浪硬生生将两人分开，江心被挤到安检舱边缘，苏燃则像落入旋涡，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她挣扎着想往江心那边回去，却被一道道撞来的身体狠狠推开。鞋跟踩在地面某个凸起的一秒失衡，脚踝一阵尖锐剧痛，她咬住唇，扶着街边的防护柱强迫自己不倒下。
头顶飞过的是闪烁警示灯的巡逻机，她却知道——在信息素失控的街区里，机器人会优先保护Omega，其次才是其他群体。
她，是没有腺体的“Beta”。一切防护机制都默认她“不具备诱引力”，也不会被攻击。
可她不是机械程序。
她依然会痛，会怕，会被惊恐的潮水冲击得站立不稳。
她终于在一条偏僻小巷前脱离了人群。瘸着一条腿，她跌跌撞撞地靠着墙壁，一点点滑下，背后是冰凉粗糙的合金砖墙，胸腔急促起伏。
空气总算不再黏腻，却还残留着淡淡的味道，像雾气一样藏在嗅觉边缘。
苏燃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浮现出刚才江心朝她伸出的手。
她低头看了眼通讯器，信号因人群干扰尚未恢复。她抬头望向小巷尽头，记得白天曾和江心走过这条捷径，只要穿过前方那道拐角，就能回到开放区。
她扶着墙壁，忍着脚踝的刺痛，一点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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