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节抵在药店碎裂的玻璃门框上，掌心能摸到锋利的碴子扎进皮肤的刺痛。
他没动——这痛感能让他保持清醒。
凌晨三点的废土城市像座巨大的停尸房，只有风卷着碎纸片从街道另一头刮过来。
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皱巴巴的药瓶，瓶底最后两粒速效救心丸硌得肋骨生疼。
医生说过，青霉素是唯一能控制他心脏感染的药，再拖三天，就算不被腐尸撕碎，他也会先被自己的血憋死在避难所里。
"小黄。"他压低声音，流浪狗立刻竖起耳朵。
一人一狗从药店侧墙的破洞钻进去时，林昭的鞋尖踢到块碎玻璃，脆响在空荡的店内炸开。
他瞬间僵住，首到确认没有腐尸的嘶吼回应，才敢继续往前挪。
处方药区的货架倒了半排，药盒散得满地都是。
林昭蹲下身，手机屏幕调成极小的蓝光，指尖快速扫过标签——头孢、阿莫西林、红霉素......终于在最里层的角落，三支坦格拉措安静地躺在泡沫盒里，生产日期2023年8月，还没过期。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左手按在胸口，指节发白。
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跳动，像要挣破那层薄得可怜的瓣膜。"稳住。"他咬着牙默念，右手却稳稳将坦格拉措收进帆布包最里层，用旧毛巾裹了三层。
变故发生在转身的瞬间。
"那边有药店！"
女声穿透夜色，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赵婶。
那女人总爱揣着个搪瓷缸子来敲他的门，说是"借盐"，实则每次都要顺走半袋米。
此刻她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王哥说那小子肯定来这儿找药，搜仔细点！"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抓起小黄的项圈，往倒塌的货架后方猛扑。
金属货架砸出的空隙刚好容得下一人一狗，他背贴着墙，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太快了，快得像是要把胸腔撞出个窟窿。
"咔嗒"。
是手电筒的开关声。
光束扫过货架时，林昭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小黄的尾巴紧紧夹在两腿间，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咽。
他立刻用手掌捂住狗嘴，掌心能摸到那温热的鼻息一下下喷在皮肤上。
"赵婶，这破药店早被翻过八回了。"男人的声音更近了，"那小子要是真在这儿，早被腐尸啃了——"
"放屁！"赵婶的尖嗓子刺得林昭耳膜生疼，"昨儿王哥那伙人被腐尸追得跟丧家犬似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光束突然扫到货架缺口，林昭屏住呼吸，连眼珠都不敢转动。
手电筒的白光擦着他的鞋尖划过，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时间变得粘稠。
林昭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当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时，他才发现后背的T恤己经完全贴在皮肤上。
他摸向腰间的空间按钮——系统给的一级空间只有10平米，但足够藏住小黄。
"进去。"他轻声命令。
小黄歪着脑袋看他，尾巴尖轻轻摇了摇，挤了进去。
空间闭合的瞬间，林昭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耳畔炸响。
他缩在货架后，手指掐进掌心，首到听见店门被踹开的"哐当"声，才敢探出半张脸。
赵婶的花布头巾晃了晃，消失在门外。
林昭等了二十分钟，数完第三百次心跳，才从空间里唤出小黄。
一人一狗贴着墙根往外挪时，他的余光瞥见药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眼白里爬满血丝，像头被猎人追了整夜的狼。
出药店没多远，小黄突然停住。
它的耳朵紧贴脑袋，尾巴夹得更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林昭立刻放慢脚步，装作没察觉似的往废弃巷道拐。
他摸出背包里的细线，三两下系在拐角的电线杆上，另一头绑了个空易拉罐——这是他从垃圾站捡的，特意洗去了腐尸的酸臭味。
"叮铃！"
金属碰撞声在巷子里炸响的瞬间，林昭己经贴在了墙面上。
赵婶的脸出现在拐角，手里举着把生锈的菜刀，另一个男人举着钢管跟在后面。
林昭的手电筒突然亮起，强光刺得两人眯起眼。
他猛扑过去，左手扣住赵婶的手腕，右手夺下菜刀，反着架在她脖子上。
"说。"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王哥在哪儿？"
赵婶的喉结动了动，脸上的肥肉抖得厉害："他......他带弟兄们去你老小区了，说要堵你个正着......"
"撒谎。"林昭的菜刀往下压了压，刀刃在赵婶脖子上划出血珠，"王哥怎么知道我会回老小区？"
"真的！"赵婶尖叫，"他说你肯定要回去拿剩下的药！
求你......我就是帮他探路的，没别的......"
林昭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秒。
赵婶的瞳孔在颤抖，眼尾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屎——这副惊慌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他扯下两人的腰带，把他们捆在电线杆上，又塞了团破布进赵婶嘴里。
转身时，他听见赵婶呜呜的闷哼，混着小黄威胁的低嚎。
"再敢跟来。"他弯腰凑近赵婶的耳朵，"下次刀刃就不是划脖子了。"
老小区的围墙缺口处，林昭蹲在阴影里。
他摸出早准备好的汽油瓶——这是从废弃卡车油箱里抽的，花了他整整三个小时。
汽油顺着墙根流成细链，他又在几个关键路口埋下浸过汽油的破布，用打火机点燃引线时，火星在他瞳孔里跳成小红点。
"那小子在这儿！"
王哥的吼声混着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林昭退到围墙后，看着火舌顺着汽油链窜起来，瞬间封住退路。
王哥的手下们尖叫着往反方向跑，却被另一处火苗截住。
"妈！"王哥举着铁棍冲过来，脸上的疤被火光映得发红，"老子今天非......"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林昭的短刀从下往上挑，精准刺进他左肩。
王哥的吼声变成闷哼，铁棍当啷落地。
小黄趁机扑上去，死死咬住他的小腿，血珠顺着狗毛往下滴。
"跑！"林昭拽起小黄的项圈，往小区深处狂奔。
身后传来王哥的骂声，混着手下们救火的慌乱。
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但怀里的帆布包沉甸甸的——坦格拉措还在。
当晨光爬上楼顶时，林昭站在废弃的水塔上，望着远处仍在冒烟的火场。
小黄趴在他脚边，舌头耷拉着喘气。
他摸出速效救心丸，干咽了两粒，喉咙里泛着苦。
"该回去了。"他轻声说。
风从废墟间穿过，带来若有若无的腐尸低嚎。
林昭背起帆布包，转身走向夜色未褪尽的街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三百米的废弃公交车里，有双眼睛正透过碎玻璃，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那是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属于王哥最得力的手下。
此刻，他正用绷带缠住胳膊上的咬伤——方才救火时，他被腐尸抓了一道。
而腐尸的指甲里，还沾着未干的腐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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