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失控的编码程序般砸向明德中学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宋知夏蜷缩在操场西南角的铁皮器材柜里，听着雨点密集敲打金属的震颤。她的手指死死扣住面具边缘，人造皮革被指甲掐出半月形凹痕——这是父亲留给她的第十二副面具，左眼下方的裂缝正渗出混合雨水的淡银色液体，沿着锁骨滑进校服领口，在皮肤上灼出细密的刺痛。
17:00整，腕表发出蜂鸣。宋知夏知道这是无人机群开始第七轮生物扫描的信号。她将身体缩进器材柜最深处，听着自己紊乱的心跳与柜外逐渐逼近的引擎声共振。突然，柜门被某种金属利器划开，冷白的光束刺破黑暗。
"教务处监控每30秒覆盖操场一次。"
清冷男声裹挟着雪松与冷冻机油的混合气息涌进来。黑色伞面隔绝雨幕的刹那，宋知夏看到银戒在对方小指关节处泛着幽蓝冷光。伞沿抬起时，琥珀色瞳孔在阴影中分裂成六个机械光圈，又在眨眼间恢复人形。
"止血凝胶。"戴着白手套的掌心托着微型注射器，"或者你想让伤口感染，暴露在无人机热成像里？"
宋知夏猛地后仰，后脑撞在铁柜内壁。面具内侧的金属片突然发烫，纳米涂层的蝴蝶纹路泛起诡异磷光。男人轻笑一声，银戒擦过她耳际破损的皮肤："定位芯片电量不足5%，真该夸你父亲设计得精巧——连痛觉传感器都仿造得这么逼真。"
无人机引擎声骤然逼近。男人突然揽住她的腰，机械臂撕裂头顶通风管铁网时迸出蓝色电弧。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宋知夏的面具撞上管壁，暗格弹出一支冷冻的银色血样管。
"十二副面具，十一具尸体。"他们在生锈的管道里爬行，男人的白大褂在幽绿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你是唯一活到十七岁的残次品，宋知夏。"
记忆突然被某种力量撕裂——
八岁生日宴的镭射灯下，戴鸟羽胸针的女人俯身逼近，激光笔在她耳后刻下灼痛："A00-C型实验体第43次迭代启动。"隔壁培养舱的婴儿突然睁开机械眼，瞳孔倒映着她惊恐的脸。
"林薇博士的杰作。"男人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的条形码"A07-1999"在雷光中闪烁，"用你的干细胞制造我这个怪物时，她可没想到会诞生出会流泪的兵器。"
通风管尽头是废弃生物实验室。男人摘下沾满雨水的银丝眼镜，露出右耳后植入的量子芯片接口："沈昭，你的新任监护人——根据你父亲临终前签署的《双子协议》第7.3条。"
宋知夏的腕表突然投射全息协议书，条款在暴雨声中滚动：
【条款17】监护人有权对A00-C型实验体进行基因稳定性监测
【条款29】当实验体出现情感模块异常，监护人需立即执行记忆清除程序
【特别附录】若A07型监护人为实验体流泪三次，双方均需启动自毁协议
"现在，让我们玩个游戏。"沈昭的指尖点在面具裂缝处，纳米涂层突然重构成透明状态。宋知夏惊恐地捂住脸，却从实验室的落地镜中看到——那些狰狞的伤疤正在面具下蠕动重生，如同活体组织的3D打印过程。
"每具尸体都戴着这样的面具死去。"他抚摸着冷藏柜里十二个空置的标本瓶，"她们在心跳停止的瞬间，伤疤会化成蓝闪蝶飞出。"
警报声撕裂雨幕。沈昭突然将宋知夏推向防爆舱，自己迎向破窗而入的武装无人机。他的右手骨骼突破皮肤，幻化成螳螂刀形态，斩断第一架无人机时溅出的不是火星，而是冰晶般的蓝色血液。
"记住这个坐标！"混战中，沈昭的后背装甲板弹开，露出刻满二进制代码的脊椎，"北纬35°41'，东经139°41'——你父亲真正的实验室，在东京塔地下一百二十米！"
宋知夏蜷缩在防爆舱里，看着面具内侧浮现全息地图。沈昭的机械眼突然转向她，瞳孔分裂成数据矩阵："当末日钟走到19，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都会..."
爆炸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防爆舱弹射瞬间，宋知夏看到沈昭的白大褂被鲜血浸透，那些血不是红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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