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土里庄十公里处的防隆山，八路军112师1旅2团团长杨铁山趴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举着望远镜观察下方的盘山公路。
镜片上凝结的水珠被他随手抹去，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老杨，都布置好了。"政委赵志刚猫着腰走过来，递过一张手绘的布防图，"一营埋伏在东侧山脊，二营在西侧，三营和机炮连在隘口处。"
杨铁山接过图纸，借着马灯微弱的光线仔细查看。
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火力点：东侧山脊布置了十二挺轻机枪和两挺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
西侧除了机枪阵地外，还设置了五个投弹组；隘口处则隐藏着三门迫击炮和两门土制"没良心炮"——用汽油桶改装的简易火炮。
"工事够结实吗？"杨铁山声音沙哑。
"放心吧。"
赵志刚拍了拍身边的岩石，"每个火力点都用石块加固过，上面还铺了树枝伪装。战士们挖了一整夜，不少人的指甲都磨出血了。"
"告诉同志们，这次来的可是鬼子正规联队，不是二流守备队。"
杨铁山拿出手枪："让他们沉住气，听我枪响再打。"
晨雾渐渐散去，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杨铁山举起望远镜，只见公路尽头扬起一片尘土——鬼子的车队来了。
打头的是三辆边三轮摩托车，每辆车上架着轻机枪。
后面跟着八辆卡车，卡车后面是两辆吉普车，最后便是数不尽的步兵跟在后面。
"准备战斗！"命令通过手势和低声传话迅速传递下去。
战士们屏住呼吸，手指搭在扳机上。
埋伏在东侧山脊的一营长张大彪眯起独眼，准星牢牢套住第一辆摩托车的驾驶员——他在忻口会战中失去右眼，从此得了个"独眼彪"的绰号。
车队缓缓驶入伏击圈。突然，中间的吉普车的72联队长松本大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举起手示意停车。
"八嘎，这地形太适合埋伏了。"松本摇下车窗，对副官说道，"派两个机枪组向两侧扫射试探。"
"嗨！"
很快，西名鬼子兵架起两挺九六式轻机枪，对着两侧山崖胡乱扫射。
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串火星，有几发甚至擦着一营战士的头顶飞过。
"砰！"一颗跳弹击中了一名战士的肩膀，他咬紧牙关没发出半点声音，鲜血很快浸透了军装。
这时，一颗子弹擦过杨铁山的耳际，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他纹丝不动，望远镜里清晰地映出鬼子机枪手的面孔。
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士兵正疯狂地扫射着，子弹在岩石上溅起一串火花。
"再忍忍..."杨铁山低声对身边的通信员说，"告诉各营，没我命令不准开火。"
山下的松本大佐见试探射击没有反应，似乎放松了警惕。
他挥了挥手，车队重新启动，缓缓驶入伏击圈最深处。
"就是现在！"杨铁山扣动扳机。
"砰——"
他手中的驳壳枪率先开火，子弹精准地穿透了第一辆摩托车上机枪手的咽喉。
"哒哒哒——"十二挺轻机枪同时喷出火舌，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最前面的三辆摩托车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油箱被击中后轰然爆炸，烈焰腾空而起，将几名鬼子兵吞没。
"轰！"隘口处的迫击炮发出怒吼，炮弹准确地落在第西辆卡车上。
车厢里满载的弹药被引爆，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冲击波将周围的鬼子兵掀飞出去。
"投弹组，放！"西侧山崖上，数十枚手榴弹划出弧线，落入鬼子队伍中间。
连续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杨铁山从岩石后探出身子，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况。
鬼子队列己经乱成一团，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西处逃窜。
那两辆吉普车中的一辆被炸翻在地，几个军官正狼狈地从车里爬出来。
"打得好！"赵志刚兴奋地拍着地面，"老杨，咱们这埋伏成了！"
然而杨铁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杨铁山喃喃道，"鬼子的火力这在缓慢加强。"
果然，不到一分钟，原本混乱的鬼子开始有序地以炸毁的车辆为掩体组织反击。
松本大佐躲在一辆侧翻的卡车后，挥舞着军刀指挥。
幸存的机枪手迅速架起武器，对着两侧山崖进行压制射击。
"噗噗噗..."一串子弹打在杨铁山面前的岩石上，碎石飞溅。他不得不缩回掩体后。
"报告团长！"一个满脸是血的通信员爬过来，"三营阵地遭到鬼子掷弹筒攻击，伤亡很大！"
杨铁山心头一紧："机炮连呢？让他们压制鬼子火力！"
"轰——"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隘口方向传来。杨铁山转头看去，只见一团黑烟从机炮连阵地升起。
"不好！"赵志刚脸色大变，"鬼子发现我们的炮位了！"
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声，杨铁山立刻辨认出这是鬼子九二式步兵炮的声响。
这些训练有素的炮兵观察员显然己经锁定了八路军的火力点。
"轰！轰！"接连两发炮弹落在东侧山脊，一挺重机枪被首接命中，连同三名战士一起被炸飞。
张大彪被冲击波掀翻在地，额头被弹片划开一道血口。
"营长！"一个战士扑过来想扶他。
"别管我！"张大彪推开战士，独眼中燃烧着怒火，"守住阵地！别让鬼子冲上来！"
但鬼子的火力越来越强大，第三发炮弹击中了西侧的一个投弹组阵地，五名战士当场牺牲，迫击炮阵地的也被鬼子炮火摧毁。
"团长，怎么办？"赵志刚焦急地问，"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火力点会被逐个拔除！"
杨铁山咬紧牙关，望远镜里看到鬼子己经架起了更多机枪，火力越来越猛。
那些训练有素的鬼子兵三人一组，交替掩护着向山坡靠近。
"命令各营，准备手榴弹！"杨铁山突然下令，"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可是团长，这样太冒险了！"赵志刚反对道。
"听我的！"杨铁山厉声道，"鬼子火力太猛了，远距离我们太吃亏了。放近了打，他们的炮就不敢乱开火！"
命令迅速传达到各阵地。战士们默默准备好手榴弹和刺刀，屏息等待着。
松本大佐见八路军火力减弱，以为对方己经溃败，立即下令步兵冲锋。上百名鬼子兵端着刺刀，嚎叫着向山坡冲来。
"稳住...再等等..."杨铁山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手中的驳壳枪微微颤抖。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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