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石壁上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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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石壁上的星图

 

第七章 石壁上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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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转动的声响在山洞里回荡,陆明远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岩壁。火把的光将洞口男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五角星封面的日记在他手中翻动,纸页摩擦声混着山风,像极了 2025 年实验室里打印机吐出数据的响动。

"你是谁?" 陆明远攥紧紫薯芽眼处的密码,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男人抬头时,左眉梢的黑痣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 和通缉令上的右派分子分毫不差,却有着他熟悉的、属于自己的眼睛。

"1968 年的陆明远。" 男人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或者说,本该死于那场火灾的我。" 他扬起日记,封皮上的浆糊痕迹清晰可见,"你胸前的玉佩,是我爹传给我的,对吧?"

洞外传来狼嚎,陆明远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监控录像:2025 年暴雨夜,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男人曾站在玉佩前,指尖划过石质展台的星图。此刻岩壁上的刻痕正与记忆重叠,他终于明白,所谓 "穿越",不过是两个时空的同命人,被一枚玉佩系在了同一根命运线上。

"秀芳她爹..." 陆明远喉咙发紧,"他在三线厂还好吗?"

"永年叔?" 男人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他在 1969 年冬天,用最后五张布票换了盐巴,分给了青河大队的老弱病残。" 他指向暗格里的半块玉佩,"这是他临死前托我藏的,说等秀芳十六岁,就带她去三线厂的地窖..."

脚步声突然从洞口传来,林秀芳的喊声混着犬吠:"明远!县革委会的人带着火把去了自留地!"

陆明远转身要跑,却被男人拽住手腕。对方将日记塞进他怀里,掌心的老茧擦过他的手背:"后山的星图能通三线厂,密码是秀芳的生日。" 他推开通往暗河的石缝,"记住,别相信姓李的会计,他手上有当年的密报..."

当陆明远从岩缝钻出来时,晒谷场方向腾起了火光。他抱着日记狂奔,看见李会计正举着煤油灯,火苗舔舐着堆成小山的紫薯。生产队长和几个社员试图阻拦,却被民兵用枪托砸倒在地。

"烧了这些资本主义毒果!" 县革委会干事的喊声盖过噼里啪啦的爆响,"还有那个陆明远,竟敢私通右派分子..."

陆明远躲在槐树后,看见林秀芳被按在泥地里,蓝布衫上沾满草灰。她抬头望向他的方向,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袖口的胎记在暗处泛着青白 —— 和日记里夹着的老照片上,那个抱着紫薯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住手!" 他突然冲出阴影,将日记甩向干事,"看看里面写的!1968 年冬,真正的陆明远用紫薯救了三个奄奄一息的社员!"

日记在泥地里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钢笔字力透纸背:"12 月 15 日,秀芳发高热,永年叔用紫薯熬粥,加了山洞里的野山参..." 干事的脸色变了,他认出这是当年失踪的右派笔迹,指尖在 "野山参" 三字上停留许久 —— 那是县医院高价求购的救命药。

"同志们," 陆明远趁机举起半块玉佩,"这是青河大队的老物件,上面的星图能指引药材产地。" 他指向后山,"去年我摔下山崖时,就是靠这个找到了野生黄芪和党参。"

社员们的目光从火光转向玉佩。张大爷突然咳嗽着站起:"那年我家闺女喝了参汤才活过来,难道这也是资本主义?" 他蹒跚着走向火堆,"要烧就先烧我这把老骨头!"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附和声。县革委会干事的枪口开始发抖,李会计的算盘珠子掉在地上,蹦跳着滚进火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三道雪亮的车灯划破夜空 —— 是公社卫生院的王大夫带着药材站的卡车来了。

"县药材站收走全部紫薯!" 王大夫跳下车,扬着盖了红章的收购单,"每斤换一斤粮票,外加三尺布票!" 他扫了眼发呆的干事,"这是赵副县长特批的,说要给青河大队做高产试点。"

火光渐渐熄灭,晒谷场上只剩下焦黑的薯块和未烧完的日记。陆明远蹲下身,捡起半张没烧完的纸,上面画着三线厂的地形图,角落标着 "1970 年 7 月 15 日,秀芳生日"—— 正是紫薯芽眼处的密码。

深夜的知青点,林秀芳用山泉水洗去他掌心的灰渍。煤油灯芯 "噗" 地爆出火星,映得她手腕的绷带泛着白:"县革委会的人说明天就走,可李会计还盯着后山..."

"明天和我去三线厂。" 陆明远摸出暗格里的半块玉佩,"你爹留下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少女的手突然停住,水珠顺着绷带滴在炕上:"我爹... 他真的给我留了东西?"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陆明远望着她发颤的睫毛,想起山洞里男人说的话:"永年叔在三线厂的地窖里,藏着一本《本草纲目》,还有你小时候穿的红头绳。" 他将玉佩放在她掌心,"明天,我们带着紫薯苗一起去,让那边的社员也能吃饱饭。"

五更天,陆明远再次潜入地窖。第三根木柱下的铁盒里,除了布票和粮票,还多了张泛黄的车票,目的地写着 "三线建设兵团"。他摸着车票上的日期,1969 年 2 月 14 日 —— 正是真正的陆明远 "畏罪潜逃" 的日子。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后山时,陆明远看见李会计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进槐树林。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半块玉佩,星图刻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昨夜在山洞里,他曾看见男人在石壁上新增的刻字:"1970 年夏,李会计的算盘珠子,对应着县革委会的密电码。"

"明远!" 林秀芳的喊声从晒谷场传来,她怀里抱着装紫薯苗的竹篓,袖口露出半截白纱布,"王大夫说,药材站的卡车能捎我们去镇上!"

卡车发动的声响中,陆明远最后望向后山。星图刻痕突然发出微光,那个曾关闭的洞口,此刻正缓缓打开一条缝 —— 真正的陆明远站在阴影里,向他轻轻点头,手中捧着的,正是那本记录着所有秘密的日记。

县革委会的吉普车在晌午出发,干事临走前甩下句话:"陆明远,你的档案我们会调到省里,别以为靠几个土豆就能蒙混过关。" 车轮碾过晒谷场的焦土,扬起的尘埃中,李会计正蹲在墙角,用算盘珠子摆出星图的形状 —— 和山洞石壁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卡车颠簸在山路上,陆明远摸着口袋里的车票和密码,突然听见林秀芳轻声道:"我爹从前总说,星星会给迷路的人指路。" 她望着窗外的星空,袖口的胎记在月光下像片小叶子,"你说,三线厂的地窖里,真的有我爹的消息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半块玉佩按在她掌心。前方的山路蜿蜒,远处的三线厂灯火闪烁,像散落的星子。陆明远知道,这趟旅程不会太平,县革委会的密报、李会计的算盘、山洞里的星图,都在编织着更大的网。但此刻,竹篓里的紫薯苗正在悄悄生长,叶片上凝着的露珠,比任何星星都更明亮。

当卡车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陆明远看见山脚下的青河大队渐渐变小,晒谷场上未烧尽的紫薯苗正在抽出新芽。他突然想起山洞石壁上的最后一行刻字:"1970 年秋,带秀芳去海边,那里有能换外汇的贝壳。" 海风的咸涩似乎己在舌尖,而更遥远的,是 2025 年实验室里,那枚始终泛着微光的玉佩 —— 它连接着两个时空的命运,也连接着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对同一个姑娘的守护。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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