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没有回诊所。
她让姜宁帮忙查了傅云宪在京郊的住址。那是一处很普通的公寓楼，安保严格，她进不去。
她就在楼下等。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从黄昏，等到深夜。
终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驶入小区。
傅云宪从车上下来，看到站在路灯下的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慌乱。
“等你。”苏晚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傅云宪，我冷。”
她今天穿得很单薄，深秋的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和不忍，最终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上去说。”他说完，转身往楼里走。
这是苏晚第一次来他的住处。
房子很大，却是典型的单身男人公寓，装修风格极简，黑白灰三色，冷硬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客厅的沙发上，随意地搭着几件他的迷彩服。
他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傅云宪，”苏晚捧着水杯，暖意从掌心传来，她终于鼓起勇气，“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深沉如海。
“你怕我嫌弃你？怕我看到你脆弱的一面？还是怕……你再次被抛下？”苏晚一步步地逼近他，将他逼退到墙角。
她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与她对视。
“你看着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七年前，是我不懂事，是我先放了手。但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走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除非，”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了。”
傅云宪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执着和坚定，那双他以为早己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他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都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温柔。充满了压抑了七年的思念、痛苦、愤怒和无尽的爱意。他像一头失控的困兽，疯狂地掠夺着她口中的空气，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苏晚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却依然笨拙地回应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能感觉到他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上。
这个在外人面前无坚不摧、铁骨铮铮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许久，他才缓缓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粗重地喘息着。
“苏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配不上你。”
“为什么？”
他闭上眼，似乎在做着极大的挣扎，最终，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平坦的小腹上，有一道狰狞的、长长的疤痕。
“这是当年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还有这里，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肩膀，“都是。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他睁开眼，看着她，眼神里是深深的自卑和痛苦。“许嘉柔给我用的那些药，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我的神经系统，我的免疫系统……都出了问题。医生说，我以后……可能无法再进行高强度的作战，甚至……甚至可能无法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他顿了顿，艰难地说，“我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苏-晚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等他说完，她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他脸上的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的。
然后，她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傅云宪，”她说，“你知道吗？在我眼里，这些伤疤，不是你的缺陷，而是你的勋章。它们证明了，你是一个英雄。”
“至于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
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那个无坚不摧的特战队长，不是因为你是别人口中的英雄。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傅云宪。”
“所以，别再说你配不上我。也别再想把我推开。”
她踮起脚，再次吻住了他的唇，这一次，温柔而坚定。
“从现在起，你的过去，我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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