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传来苏晚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傅云宪站在门口，听着那声音，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着，又疼又慌。
他想进去，又怕自己的出现会让她更加不适。他就这么靠在门边，焦灼地等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许久，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停了。
苏晚扶着墙走出来，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看到傅云宪，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我……可能是晚上吃坏了肚子。”她低着头，声音虚弱。
傅云宪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眼神里却盛满了苏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躺好，别动。”他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
他将水杯递给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下，才在她床边坐下，声音沉沉地开口：“苏晚，看着我。”
苏晚捧着水杯，不敢抬头。
“看着我。”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苏晚只好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不是因为吃坏了肚子。”他说，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是因为我刚才抱你的那个动作，对不对？”
苏晚的心猛地一颤，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他怎么会知道？
“你别紧张，”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不是在审问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苏晚，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不是吗？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他的声音，像带着魔力，一点点地敲开她紧锁的心防。
可那个秘密，太沉重，太肮脏了。她怎么能……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
她摇着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不是的……真的只是……胃不舒服……”
傅云宪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躲闪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他忽然伸出手，再次将她圈在怀里，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将她禁锢住。
“是这样吗？”他低头，凑到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语气，“是这个姿势，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
苏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她尖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去打他，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
“放开我！你放开我！”
傅云宪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却始终没有松开她。他只是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着：“别怕，是我。苏晚，是我，傅云宪。别怕。”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像一剂镇定剂，终于让苏晚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不再挣扎，只是埋在他怀里，浑身颤抖着，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是他……是他……”
她断断续续地，像是说梦话一样，将那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一点一点地，撕开给他看。
关于那个阴暗的、潮湿的小房间；关于那个带着酒气、眼神浑浊的男人；关于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和让她作呕的触碰……
她说的很混乱，很破碎，但傅云宪全听懂了。
他抱着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对男性的接触那么排斥；为什么她会选择心理学这个专业；为什么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那不是冷漠，那是一层厚厚的、用来保护自己的铠甲。而在那铠甲之下，是一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心。
他收紧手臂，将她瘦小的身体更紧地嵌入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轻地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如果，他能早一点遇到她，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这些……
他不敢再想下去。
等苏晚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傅云宪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就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痕，眉头紧紧地蹙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伸出手，想为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可他的手，却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的怒火，从他心底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想杀人。
他想立刻找到那个毁了她童年的畜生，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碎尸万段！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床头的车钥匙，转身就往外走。
他的眼睛是红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骇人的杀气。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男人，然后，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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