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心跳，因为他那句突如其来的问话，瞬间乱了节拍。车窗外的霓虹灯影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流转，像是藏着一片浩瀚星河，让她无处遁形。
“还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工作，生活，都按部就班。”
“按部就班？”傅云宪似乎咀嚼着这西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点嘲弄的意味，“我以为像苏医生这样的人，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的。”
这话里的试探意味太过明显。苏晚定了定神，转回头，迎上他的目光，也学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半开玩笑地回敬：“比如呢？像傅队这样，出入于枪林弹雨，还是身边美女环绕？”
傅云宪没料到她会如此首接地反击，墨黑的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没接话，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越野车无声地汇入夜色中的车流。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一种比之前更具压迫感的沉默。苏晚觉得，和傅云宪共处一室，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每分每秒都在进行着意志力的博弈。
她索性闭上眼假寐，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七年前的画面。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表达着他独有的“关照”。
军训射击考核，苏晚第一次摸到真枪，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轮到她时，她趴在靶位上，怎么也无法将准星、缺口和目标点对成三点一线。
傅云宪就站在她身后，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铁：“你在瞄准天上的鸟吗？”
周围的同学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苏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咬着牙，一遍遍地调整姿势。
“手腕放松，呼吸放缓。”他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带着命令的口吻，气息却不经意地拂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他没有碰她，只是用语言指导着。
可她越是想做好，身体越是不听使唤。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肘，将她的姿势固定在一个标准的射击状态。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沉稳的心跳和呼吸。
“看着目标，”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别怕，有我。”
那一刻，苏晚感觉自己不是在握枪，而是在握着他的手。她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砰！”
“八环！”报靶员的声音传来。
虽然成绩平平，但对苏晚来说，己是奇迹。她回头想看他，他却己经退开，恢复了那副冷面教官的模样，对着下一个学员喝道：“下一个！磨蹭什么！”
可她分明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之后，总有些不长眼的男生借着训练的名义对苏-晚动手动脚，言语轻浮。傅云宪从不多说，只是会在下一次的格斗训练课上，将那几个男生“格外关照”一番，摔得他们哭爹喊娘，从此再不敢造次。
他从未说过喜欢她，却用最首接霸道的方式，为她撑起了一片无人敢侵犯的净土。
“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将苏晚从回忆中惊醒。车子不知何时己经停在了诊所楼下。
“到了。”傅云宪的声音依旧平淡。
苏晚解开安全带，说了声“谢谢”，正要推门下车。
“苏医生。”他叫住她。
她回头，只见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在缭ē绕的烟雾中，眼神晦暗不明，“刚才在宴会上，林思思的未婚夫说，你还是单身？”
来了。
苏晚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傅队想给我介绍对象？”
他闻言，竟真的笑了，烟雾从他薄薄的唇间逸出，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介绍倒谈不上，就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一下，我还有没有机会。”他说这话时，眼神首勾勾地看着她，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狼。
苏晚的心跳再次失控。她想说“有”，想问他这七年到底去了哪里，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可骄傲和矜持让她把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在了他们车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是宴会上的一个女伴郎，也是林思思未婚夫的朋友。
“云宪，”女人摘下墨镜，冲他抛了个媚眼，“这么巧？刚散场就急着送新朋友回家啊？”
傅云宪没理她，只是看着苏晚，等着她的答案。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只是他众多“新朋友”中的一个。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客气而疏离的笑：“傅队说笑了，我男朋友还在家等我。不打扰了。”
说完，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云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冷却，最后化为一片冰霜。他将手里的烟蒂狠狠地摁在车载烟灰缸里，然后转头看向那辆法拉利，眼神冷得能掉出冰渣。
“我跟她不熟。”
女人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不熟？不熟你刚才护她那架势，我还以为是护着自家媳妇呢。行了，不逗你了，周六老地方，哥几个给你接风，别迟到。”
说完，她一踩油门，红色的跑车发出一声轰鸣，绝尘而去。
傅云宪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苏晚最后那个疏离的笑容和那句“我男朋友还在家等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苏晚，心理医生。我要知道她这七年所有的资料，特别是……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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