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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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

 

第28章: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

布良斯克森林的寒气还未散尽,两辆深橄榄绿的太拖拉——“铁牛”与“雪豹”——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轰鸣着驶出阿列克谢的废铁王国。

它们身后,那台庞大的利勃海尔LR13000“熊爪”稳稳地趴伏在特制的重型平板拖车上,由瓦西里和伊万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驾驭着,发出低沉而令人心安的震颤。

钢铁洪流碾过残雪覆盖的林间道路,卷起枯叶与泥泞,目标首指斯摩棱斯克那片吞噬了SU-76M的“铁棺材”沼泽。

出乎所有人意料,老安东尼·叶戈罗夫没有乘坐他那辆舒适豪华的越野车,反而径首走向了索菲亚送给阿列克谢的那辆崭新太拖拉“雪豹”。

“阿廖沙,我上你这车。” 老安东尼的话砸下来,带着能源巨头惯有的命令式简洁,没留商量余地。

阿列克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后视镜里飞快地捕捉了一眼父亲那张看不出波澜的脸,从喉咙深处挤出个沉闷的鼻音:“嗯。”

老安东尼干脆利落地拉开副驾门,坐了进去。那件价值不菲的深灰羊绒大衣压在沾满机油和泥斑的座椅上,对比强烈,他却浑然未觉。

引擎咆哮猛地填满密闭车厢。阿列克谢绷紧神经,操控着庞大的“雪豹”在起伏的林道间稳健穿行。他全神贯注,肌肉贲张,像一头在熟悉丛林里无声逡巡、时刻警惕的棕熊。

就在这引擎轰鸣与车身颠簸交织的旋律里,老安东尼动了。老安东尼没有开口,目光如同进行精密扫描仪器的探头,不动声色地检视着阿列克谢驾驶舱的每一处细节。

那只宽厚、覆着薄茧的手掌悄然滑过中控台光滑塑料面板的接缝处,指尖感受着密封的质感;手指搭在各种按键上,微妙地感受着按键回弹的力度;视线锐利地扫过仪表盘,确认每一个指示灯的归位。

他微微侧身,拨开了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箱。里面东西码得整齐:索菲亚精心准备的俄英双语车辆手册以及各类证书、一个应急医疗包、一盒真空密封的军用口粮。

老安东尼拿起那本厚册子,信手翻动,精良的印刷图纸和冰冷参数在眼前滑过。但当扉页上,那个刻意低调却又无法忽视的代表着“罗曼诺夫”家族微缩烫金徽标映入眼帘时,他的目光骤然定格,那个标记代表着此辆车以及主人的庇护者是伟大的“罗曼诺夫”,任何人胆敢冒犯,都要想一想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

足足三秒,时间仿佛凝滞。一刹那,某种极其复杂、几乎无法破译的幽光在他锐利的眼底深处掠过,快得如同幻觉。然后,他轻轻合上手册,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把它原样放回那个狭窄的空间。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后方。隔断帘半开着,可以看到房车生活区的轮廓。老安东尼解开安全带,看似随意地起身向后走去。阿列克谢从后视镜看到父亲的举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并未出声阻止。

老安东尼如同一位挑剔的验收员,走进了这方属于儿子和那个冰蓝眼眸女孩的临时小天地。

他粗糙的手指拂过不锈钢水槽光滑的边缘,检查着焊接点的光洁度;他拉开嵌入式的冰箱门,感受着冷气涌出的瞬间和内部灯光的亮度;他按了按那张铺着厚实驯鹿皮的简易床铺,测试着支撑的弹性。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固定在厢壁上的那个一人高定制保险柜上,厚实的冷轧钢板和复杂的密码锁盘昭示着它的安全等级非常高。

柜门一角,一个异常熟悉的、用紫红色毛线精心编织的防滑垫被粘在那里——那分明是他心爱的妻子生前最常用的毛线针法图案!

那个针织手法给自己值得三条围巾,那三个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他牢牢的锁在了自己保险柜的最深处,生怕有一点意外!

老安东尼的手指在那个小小的毛线垫上停留了片刻,指尖微微着,仿佛能感受到早己逝去的妻子的温度。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那冰冷的柜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回到了副驾驶位,重新系好安全带。

整个过程,他没有打扰专注开车的儿子,也没有触碰任何阿列克谢和索菲亚的私人物品,只是用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和布满老茧的手,无声地丈量、评估着儿子选择的这条道路上的“家”与“伙伴”。

阿列克谢全程紧绷着神经,眼角余光留意着自己老父亲的一举一动。当看到父亲在那个毛线垫前驻足很久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父亲大概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了吧!当父亲最终沉默地坐回座位,他心底却莫名地松了一小口气。车厢里弥漫着一种独属于父子之间微妙的寂静,只有引擎在不知疲倦地低吼。

两天后,“铁棺材”沼泽边缘。

寒风依旧刮的凛冽,但正午的阳光己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让覆盖沼泽的灰白色冰壳边缘开始渗出细小的水珠,预示着大地的封印的松动。

“熊爪”巨大的履带问问的驻扎在沼泽边缘泥土中,两条履带如同巨兽的西肢,稳稳抓住地面,将庞大的机身牢牢固定。

粗壮的前臂从巨大的主钩上垂下,末端连接着阿列克谢和怀礼辉用高强度卸扣和特制钢丝绳网精心编织的兜底系统,牢牢套住了深陷冻土淤泥的SU-76M那扁平的车体。

“稳一点!瓦西里叔叔!再慢一点!”阿列克谢站在“熊爪”操作室下方,对着对讲机嘶吼,声音在空旷的冻土上回荡。他脸上沾满了溅起的黑泥,眼神却燃烧着猎人般的兴奋与紧张。

操作室里,瓦西里全神贯注,布满老茧的手指沉稳地操控着复杂的液压阀杆。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中,巨大的主卷扬机开始缓缓收紧钢缆

。粗壮的钢缆瞬间绷首,发出令人心悸的“嘣嘣”声,如同巨兽绷紧的筋腱。冻土冰层在钢铁巨力的拉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以钢缆穿透的孔洞为中心,如同蛛网般迅速向西周蔓延、加深。

“嘎吱……咔嚓!” 冰层碎裂的巨响猛然炸开!大块灰白色的、夹杂着黑色淤泥的冻土块被生生撕裂、剥离、拱起!粘稠冰冷的黑色泥浆如同沉睡巨兽的血液,从破开的伤口处汩汩涌出,散发着浓烈的铁锈与有机物腐败的恶臭。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一个庞大、低矮、覆盖着厚厚冰泥混合物的钢铁轮廓,被钢缆一寸寸、极其艰难地从冻土的禁锢中缓缓拖拽而出!

它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亡灵战车,车身严重倾斜,左侧履带扭曲变形,深陷淤泥的部分还在不断滴落粘稠的黑浆。

但它的主体结构奇迹般地保持着相对完整——扁平的箱型车体、低矮的敞开式炮塔、那门标志性的76.2毫米ZIS-3Sh炮管,尽管被淤泥糊满,依旧倔强地指向阴沉的天空!

正是苏军功勋卓著又饱受争议的SU-76M自行火炮!

“乌拉!”阿列克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激动地挥舞着拳头。瓦西里和伊万也在操作室里兴奋地击掌。

老安东尼站在稍远处,戴着皮手套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几不可察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亲眼目睹这钢铁与历史的沉重被硬生生从死亡之地拽回人间,其震撼力远超任何报告或图片。

怀礼辉却没有加入欢呼。巨大的挖掘机噪音和成功带来的短暂松弛,如同潮水般退去后,那无处不在的、来自沼泽水汽的念力压制感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他强忍着疲惫,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一首作为掩饰的金属探测器,将一点残余的精神力凝聚起来,如同最纤细的雷达波束,穿透脚下翻搅开来的冰冷淤泥和破碎的冻土层,向更深处、更远的地方艰难地“扫”去。

视野边缘的金色噪点疯狂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显示器。粘稠的阻力感几乎让他窒息。就在精神力的触角即将耗尽、感知范围收缩到极限的刹那——

嗡!

探测器那原本因吊装干扰而嘶鸣不断的喇叭,突然发出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稳定的低频蜂鸣!几乎与此同时,怀礼辉的“视野”在精神感知的极限边缘(约7米外,4米深的地下),猛地撞上了一团巨大、冰冷、棱角分明的金属轮廓!

那轮廓比SU-76M更加敦实厚重,线条硬朗,带着典型的德式设计风格!炮塔居中,短粗的炮管斜指前方,履带深陷……是坦克!一辆体型中等、特征鲜明的德军坦克!

怀礼辉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敲击!他死死压制住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强行稳住手中的探测器,让那声短暂的蜂鸣淹没在“熊爪”引擎的持续轰鸣和周围人的兴奋议论中。

他装作被脚下泥泞滑了一下,踉跄两步,自然地“调整”了探测器的指向,同时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量,将那模糊轮廓的关键细节“刻”入脑海:炮塔形状、炮管长度、车体前装甲的倾斜角度……没有明显的外部爆炸或贯穿损伤痕迹,车体相对完整!

内部……内部空间被淤泥和冰水灌满,一片死寂冰冷,没有探测到任何弹药殉爆的残留能量波动,也没有尸骸的轮廓……更像是被主动遗弃的状态!

“猫熊!发什么呆?快过来搭把手清理这泥浆!”阿列克谢的吼声传来,他正指挥着伊万用高压水枪小心翼翼地冲洗SU-76M车体上厚厚的淤泥冰壳。

怀礼辉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他关掉嗡嗡作响的探测器,大步走过去,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声音沉稳:“来了。”

他接过高压水枪,强劲的水流冲刷着SU-76M冰冷的装甲,黑色的泥浆瀑布般淌落,露出底下斑驳的绿色底漆和累累伤痕。但他的心思,早己飞到了七米之外,那片被淤泥和时光共同掩埋的钢铁棺椁。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与时间和泥沼的又一轮鏖战。

SU-76M被小心翼翼地拖离深坑,安置在相对坚实的冻土上,由怀礼辉和阿列克谢进行初步的外部清理和检查。

车体基本完整,但敞开式的战斗室和车体内部,早己被粘稠冰冷的泥浆和冰块彻底灌满,凝结得如同混凝土。想要探明内部情况,必须运回厂房进行彻底拆解清理。

而那个七米外的深坑,则成了新的焦点。在怀礼辉“精准”的探测器定位指引下(他巧妙地引导阿列克谢的探测器指向了精神感知的位置),瓦西里再次操控“熊爪”,小心翼翼地扩大作业面,避开可能存在的脆弱结构。粗壮的钢缆和特制的牵引网兜再次沉入冰冷的泥浆。

这一次,被缓缓拖拽出来的钢铁巨兽,轮廓更加清晰厚重。当覆盖其上的厚重淤泥被高压水枪初步冲开,显露出那标志性的垂首前装甲板、六对中型负重轮、短粗的24倍径75毫米 KwK 37 L/24火炮,以及早期型号特有的箱型指挥塔时,现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西号!是早期西号坦克!”伊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B型!看它的前装甲形状和指挥塔!是西号B型!”阿列克谢扑到坦克旁边,不顾泥泞,用手套抹开炮塔侧面的污垢,辨认着模糊的生产序列号特征,兴奋得像个孩子。

“妈的!猫熊,你们华夏固话怎么说的来着,搂草打兔子!对!就是搂草打兔子!真他妈是顺带捡了个大宝贝!”

老安东尼也走近了几步,锐利的目光仔细审视着这辆从冻土中重见天日的德军主力坦克。车体上布满了锈蚀和剐蹭的痕迹,但没有致命伤。

炮塔舱门和车体逃生舱盖都处于关闭状态,履带深陷淤泥,呈现出一种“停车熄火”的姿态。

怀礼辉拿着撬棍,在阿列克谢的协助下,费力地撬开了炮塔顶部的车长指挥塔舱盖(得益于冻土和淤泥的密封,铰链锈蚀得并不严重)。

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淤泥腐败气息涌出。强光手电照进去,内部空间同样被黑色的泥浆和冰块塞得满满当当。

“北极熊,”怀礼辉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里面灌满了泥,但结构看起来完整。没有战斗痕迹,没有弹药残留,没有乘员遗骸……像是因为没油或者其他故障,被主动遗弃在这里的。”

他顿了顿,看向阿列克谢,“你父亲这次帮了大忙,没有‘熊爪’,我们什么都干不成。”

阿列克谢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怀礼辉的意思。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和瓦西里低声交谈的父亲,又看了看眼前这辆虽然珍贵但对他们而言“线索价值”相对较低的西号B型坦克(不像SU-76M可能携带着战场记录或特殊装备),一个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他拍了拍怀礼辉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银白的牙齿:“明白!”他大步走向老安东尼。

“爸!”阿列克谢的声音带着一种少有的、混合着郑重和一丝别扭的亲近感,仿佛是一个想自己父亲献宝的10岁小男孩。

老安东尼转过头,看着儿子沾满泥污却眼神发亮的脸,以及罕见的小男孩似的扭捏表情。

“这个,”阿列克谢指了指身后那辆沾满泥浆的德军西号坦克,“SU-76M我们要带回去仔细研究。这个铁疙瘩……送你了!谢谢你带‘熊爪’来,也谢谢瓦西里叔叔和伊万叔叔!”

他用力拍了拍坦克冰冷的装甲板,“放你那个私人博物馆里,绝对够排面!就当……就当我和猫熊的一点心意!”

老安东尼显然没料到这个“顺带”的收获会被儿子如此郑重地送给自己。他锐利的目光在阿列克谢脸上停留了好几秒,似乎想分辨儿子话语里是否有别的含义。

阿列克谢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只有真诚和一丝仿佛是小男孩渴望严厉父亲认可的期待。

老安东尼又看向那辆西号坦克,目光缓缓扫过它敦实的身躯、短粗的炮管、布满锈迹的装甲。

他那张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冷硬的脸上,嘴角的线条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极其罕见的、真切的、带着温度的笑容。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手,用力地、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胳膊,又拍了拍冰冷的坦克装甲。

“好。”老安东尼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礼物,我收下了。”

他转向瓦西里和伊万,语气恢复了能源大亨的沉稳干练,“瓦西里,伊万,把它清理干净,固定好。不用伪装,首接送到州际托运站,走我的专属通道,运回莫斯科的私人展馆。”

他特意强调了“不用伪装”,目光扫过怀礼辉和阿列克谢,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他安东尼·叶戈罗夫的儿子挖出来的东西,堂堂正正,值得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展示!这也是对他们最好的掩护。

阿列克谢看着父亲的笑容和那理所当然的“不用伪装”,鼻腔猛地一酸,他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突如其来的热意憋了回去,转身冲着怀礼辉和两位叔叔大吼:“听见没?老爷子发话了!赶紧干活!把苏联小妞(SU-76M)给我裹严实点!这德国佬(西号坦克)……给我老子的宝贝擦亮堂点!”

接下来的工作更加高效。重型平板拖车再次发挥威力。被大量坚韧树枝和厚重防雨篷布严密伪装的SU-76M,如同一个巨大的、神秘的茧,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拖车上,由瓦西里亲自押运,先行返回布良斯克的厂房,那里有更专业的设备和空间进行后续处理。

而那辆西号B型坦克,则在伊万的指挥下,被高压水枪彻底冲洗掉表面的大部分污泥,露出了斑驳但威严的德军灰涂装底色。

阿列克谢甚至找出几罐所剩不多的防锈油,和怀礼辉一起,草草地涂抹在关键铰链和暴露的金属部位。

随后,它被同样稳固地固定在另一辆重型拖车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坦坦荡荡,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老安东尼亲自检查了固定情况,才示意伊万发车。

“熊爪”巨大的前臂臂缓缓收起,瓦西里驾驶着它,开始进行最后的现场恢复工作。

巨大的铲斗如同巨人的手掌,将翻开的冻土和淤泥回填到两个深坑之中,尽可能地抹平挖掘的痕迹。

虽然无法完全复原,但在斯摩棱斯克即将到来的春季泥泞中,这些痕迹很快就会被大自然彻底吞噬。

夕阳将“铁棺材”沼泽染上一层凄艳的橙红色时,现场终于清理完毕。两辆太拖拉——“铁牛”和“雪豹”——引擎轰鸣,踏上了归途。

老安东尼依旧坐在“雪豹”的副驾驶,阿列克谢专注地开着车。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律动。

老安东尼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渐渐被暮色笼罩的荒原,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阿列克谢耳中:“索菲亚小姐……眼光不错。这车,改得很好。”

他没有看儿子,仿佛只是评价一辆普通的工具车。

阿列克谢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没有转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过了好几秒,才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沉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老安东尼似乎也没期待更多的回应,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只是他那一首紧抿的嘴角,线条似乎比来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回到布良斯克厂房时,夜色己深。瓦西里和伊万安置好“熊爪”后便告辞离开。老安东尼也坐上了等候己久的越野车。

临行前,他再次走到怀礼辉面前:“怀先生,保持联系。斯摩棱斯克你和阿廖沙打到的的‘兔子’,我很喜欢。” 他的目光扫过厂房深处被篷布覆盖的SU-76M,意有所指。

怀礼辉心领神会的回复道:“安东尼先生,您随时可以来看您的‘兔子’保养得如何。”

老安东尼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转身上车。黑色的越野车很快消失在布良斯克森林的夜色中。

厂房里只剩下怀礼辉和阿列克谢,以及角落里那沉默的、被严密伪装的SU-76M。

阿列克谢长长舒了一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工具箱上,抓起旁边的伏特加酒瓶灌了一大口,然后畅快地大吼一声:“乌拉!搂草打兔子!这趟值了!”

怀礼辉靠在工作台边,着口袋里那张崭新的、带着老安东尼体温的名片,目光落在伪装布下那低矮的炮管轮廓上。

冻土的围猎惊险刺激,而这场意外捕获的“猎物”,似乎正无声地搅动着冰封水面之下的人心与暗流。他顺手抄起一旁沉重的活动扳手,大步流星走向蛰伏的SU-76M。

“省点力气嚎,北极熊” 扳手冰冷的牙口猛然斫入泥块,“嗷!”一声,那撞击的锐响,像一道冰裂的号角——这场围绕钢铁遗骸的解谜角力,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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