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王雄那座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的私人庭院,陈渊和周正踩着月色,步伐轻快地往回赶。刚抵住处,椅子还没坐热,陈渊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像是揣了只焦躁的雀鸟。
“王叔?”陈渊笑着接通,带着几分熟稔的亲昵,“这钟点来电,是有好茶想我陪品,还是又要提那介绍门当户对姑娘的老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雄压低的、带着神秘笑意的声音:“小子净瞎说。茶有,姑娘的事你自己琢磨。这回找你,是关乎你心头好——那些蒙尘的古物。叔这儿,碰着个难得的风声。”
王雄的话像枚石子投入心湖。陈渊眼神蓦地一亮,精神瞬间聚拢:“哎呦我的王叔,您快说!我这耳朵眼儿都张得够大了,就等您金口开张。”
“前些日子,听道上一位老朋友念叨起一事,”王雄说得慢条斯理,引人入胜,“说咱们左近的苍茫深处,悄藏着一处大墓。里头埋藏的物件,怕是一件就够常人几世风光。那还不是最要紧的,”他话锋一转,语气郑重了些,“里头的东西,对你们这样身承古脉的后人,益处更是难以估量。或能推着你的修为,跨过那道看似高不过的门槛。”
陈渊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这、这不正是渴睡遇枕头?”他按捺下胸腔里翻腾的热浪,声音尽可能平稳,“王叔,风声……靠得住么?别是江湖上哪个‘烟雾弹’,想引大伙儿撞墙吧?”
“嘿!”王雄在另一头笑了,话语里满是笃定,“你王叔这张老脸,在这行当里还没人敢说不亮堂。消息是我一个换命兄弟淌进水里探得的真章。他家有桩急事绊着脚,这才空出手来,倒叫你小子拾了机缘。”
陈渊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听筒涌来,嘴角忍不住咧开:“王叔!这可真是……大恩不言谢!待我此去若能顺遂,寻着了宝贝,定有您那份儿大的!也让您老宽宽心、乐呵乐呵!”
撂下电话,他竟有些坐不住,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低声呢喃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古冢幽幽,重宝待我。这一遭,咱也去探探前人藏的玄境!”
周正瞅着他这般异样,一脸茫然:“老大,你这劲头……是让金元宝砸懵了,还是遇见天仙了?恨不得都要离地三尺了。”
陈渊一拍大腿,把王雄说的那古墓机缘原原本本倒给周正。周正听完,眼珠子几乎瞪圆:“我的天爷!这、这不活脱脱评书里的桥段?咱们真要去闯那龙潭虎穴寻宝?”
“没错!”陈渊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这趟下来,或许咱兄弟的运道、身家真能翻个个儿。叫那些往日眼角朝天的,都跌碎眼镜!”
周正兴奋得首搓手:“那还耗个什么劲儿!老大,快快拾掇东西动身!我这心痒得,恨不能立刻把那古墓翻个底朝天!”
“急什么!”陈渊瞥他一眼,“那老墓岂是集市铺子,由得你想来就来?需得用心筹划。先寻门路,多打听些有关这墓的消息,可藏着厉害机关?有什么凶物守着?还得寻几位帮手,人多总归力量壮些。”
周正挠挠头,嘿嘿干笑两声:“得,是我毛躁了。老大你说得对,是该谋定而后动。可帮手……哪儿找去?我认得人尽是些粗笨汉子,去了怕是拖油瓶子。”
陈渊眼神微凝,倏然闪过一丝亮光:“有了!听说城里有个‘天涯旅人盟’,专聚些心向险远、寻访古秘的痴人,各有绝技在手。咱们去撞撞运气,或许能觅得良伴。”
两人当即铺开纸张地图,搜索起“天涯旅人盟”。果然找到其汇集之所,内里详述过往探幽事迹与心得札记。陈渊细细读来,对那神秘莫测的深谷古境,愈发向往。
很快,他们在盟内讯石中发出一份邀帖,讲明古墓探秘之约及所求同道。帖子刚投出不久,便有数人回应。二人挑拣一番,择定了三人。
一位唤作张猛。身形魁伟,筋骨虬结,气力惊人。更难得的是,此人精研古墓奇锁机关数十年,人称“百阵通”。
另一位名叫李飞。身法飘如鬼魅,动作快似惊电,一双巧手能在无声无息间取人珍物于囊内,江湖诨号“掠影手”。
第三位是位女郎,名唤林悦。通晓古文药理,尤精古尸、秘葬仪轨之道,心思缜密如发。
约在城中“听风小筑”会面。见面时分,张猛那沉稳如山的姿态,有如踏平坎坷的行垒,气势迫人。李飞悄然立于廊柱之影下,若不细瞧几难察觉。林悦一袭素衣,眉宇间透着书卷清气又带几分锐利。三人寒暄几句,话题便首奔主题。
张猛轻叩桌面,声如磐石:“机关伏藏之事交予我。多年摸索,识得些门道,定竭力护诸位踏过险滩。”
李飞嘴角微弯,语气轻快:“寻路与取‘信物’,我来便是。墓中之灵守护若敢阻路,也自有法子避其锋芒。”
林悦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玳瑁镜,柔声道:“我自当辨识古痕,验察陈迹。所学或可寻得线索,助诸公明辨真途,知古知今。另有几分家传护身技艺,紧要关头不至拖累诸君。”
陈渊听罢,心头微定:“诸君齐心,此行便添了几分把握。当从踏入墓道起始,步步为营,遇事作何解,皆需细定章程。”
众人你言我语,筹谋得细致入微。烛火渐移,窗棂漏了天光。一份周全的方案终于成型。握着这张写满心血的纸页,陈渊感到前路虽险,但绝非无路。
临起身时,陈渊腰间悬着的手机忽然震响,传出一丝未明的寒意。他接起一听,是个全然陌生的低沉嗓音:“陈渊,那处亡者沉眠之地,非尔等可轻探。及早抽身。倘若执意踏死境……恐九死一生。”话音方落,便断了声息。
陈渊眉峰聚起山峦丘壑,将玉符递给周正。周正凑近了听残留的余音,面上显出怒色:“哪来的藏头露尾!许是嫉恨你我得了机缘,想唬人退缩?老大,咱们可不能应了这心!”
陈渊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去,定要去。但这传音,亦如一声警钟。此行之难,定远超吾等所想。诸君,更需时时警醒,步步为营了。”
余者闻言,神色肃然,皆点头示之。前路如何诡谲、凶险重重?只知此刻同心齐力,誓要为探那千年谜尘,同闯一趟生死奇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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