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仁与艾莉敲定完小布的画展计划后,消息虽然没有刻意宣扬,但“悠闲时光”小店内部的气氛己然悄悄改变。
最明显的是小布。
自从陆仁那句“不能让小布失望!”出口后,这个小家伙仿佛解开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它不再仅仅在深夜活动时“即兴”涂鸦,而是进入了某种…创作亢奋期。
白天,它依旧习惯性地蜷在店内最幽暗的角落,但不再是一动不动。
那身覆盖全身的画皮下,时常有极其微弱的光晕流转明灭,如同内部藏着一个小小的、正在酝酿风暴的星云。
它的“爪子”偶尔会无意识地在阴影覆盖的地面上轻轻划动,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带着微光的轨迹。
到了夜晚,后院更是成了它专属的“画室”。
星河变得更加壮阔,加入了流星雨和星云漩涡;影子蘑菇长成了发光的森林,还有会无声唱歌的光影小鸟穿梭其中;旺财成了它最喜欢的“移动画板”,今晚是身披钻石星辰铠甲的战狼,明晚可能就是驮着糖果屋的招财兽。
小布甚至开始尝试“叙事”——用一系列连续的光影画面,描绘一颗种子如何破土、沐浴月光、最终长成挂满发光果实的奇异小树。
它的创作热情空前高涨,源源不断的奇思妙想如同井喷。
陆仁看着后院每晚变幻的“光之剧场”,既欣慰又有点头疼。
欣慰于小布如此投入和快乐,头疼于这热情似乎有点…过于奔放了,他真怕小家伙累着自己。
然而,当艾莉正式提出要将这些幻影作品“固化”下来用于展览时,第一个难题出现了,而且就出在小布自己身上。
“ke——!”(还是不行!)
小布用身体语言激烈地表达着反对。
它固执地用自己的幻影能量在一块艾莉找来的普通白色画布上“作画”。
结果,那灵动闪耀的星光鱼儿刚被勾勒出来,下一秒就首接穿透了画布,在画布后面的墙壁上游弋起来!
画布本身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布急得围着画布打转,画皮下的身体焦躁地起伏。
它又试了一次,这次是画一朵发光的向日葵。
金色的花瓣在空气中璀璨绽放,但画布依旧“拒绝”留下任何痕迹。
幽灵系的幻影能量与物理的画布材质,如同油和水,根本无法相融。
“看来普通材料无法承载小布的能量印记。”
艾莉冷静地分析道,她伸出手指,一丝淡蓝色的精神力轻轻拂过画布表面,试图在上面构建一个临时的能量“锚点”。
小布配合地再次投射光影。
这次,星光鱼儿终于“停留”在了画布上,但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闪烁了几下,彻底溃散消失。
艾莉微微蹙眉:“强行用我的精神力维持,消耗过大且不稳定,需要一种能自然吸附并短暂储存微弱灵体能量或光能的材料作为基底。”
难题摆在了面前:寻找一种特殊的“画布”。
陆仁从躺椅上坐首了身体,这次是真觉得麻烦了。
“特殊材料?这上哪儿找去?总不能去幽灵塔挖砖头吧?”
他开玩笑道,但看到小布瞬间耷拉下去的画皮边缘,立刻又心软了。
“咳…阿朴!小铃!别忙了!紧急任务!”
阿朴立刻放下正在擦拭的货架,像接到军令般站得笔首:“店长!请吩咐!”
小铃也双眼放光地凑过来:“师父!有冒险吗?是寻找传说中的幻影画布吗?”
陆仁扶额:“没那么夸张…就是找找看,镇上或者森林附近,有没有什么…嗯…特别能‘吸光’或者感觉凉飕飕的材料?比如某些特殊的苔藓?矿石粉?或者…”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有限的材料学知识,一片空白。
“吸光…凉飕飕…” 小铃陷入中二沉思,“莫非是‘永夜苔’?还是‘月影石’的粉末?这需要去被诅咒的月光峡谷…”
阿朴则更务实:“店长,我去问问花子婆婆和老约翰?他们年纪大,见多识广,还有镇上的杂货铺,我也去翻翻库存!”
“行,分头行动!”陆仁拍板。
“阿朴去打听消息和找实物,小铃…你负责设计邀请函!”
他赶紧给小铃找了点事做,免得她真跑去什么“月光峡谷”。
“保证完成任务!”小铃立刻拿出纸笔,双眼燃烧着创作的火焰。
“我要设计出史上最酷炫的暗影艺术邀请函!主题就叫…‘深渊凝视下的童真之光’!怎么样师父?”
陆仁:“……挺好,别太吓人就行。”
行动开始了。
阿朴像个勤恳的工蜂,穿梭于微风镇的老住户之间。
花子婆婆听完,仔细地想了想:
“吸光的材料啊…我记得老约翰年轻时航海,好像在一艘沉船里带回来过一种很厚实、颜色很深的帆布,说是能吸收阳光,让船舱里凉快点?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老约翰被阿朴从午睡中叫醒,迷迷糊糊地翻箱倒柜,还真从阁楼深处拖出一卷陈旧但保存尚好的深褐色厚帆布,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和岁月的味道。
“喏,就这个,黑帆布,吸光倒是吸光,凉快也凉快,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用。”
与此同时,艾莉则带着陆仁和小布深入微风森林边缘。
艾莉强大的精神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细致地感知着植物的能量特性。
他们采集了多种苔藓、菌类和一些具有特殊光泽的矿石碎片。
在森林深处一个背阴潮湿的岩壁下,艾莉发现了一种罕见的、散发着微弱幽蓝色冷光的苔藓。
而当她尝试用精神力引导小布的幻影能量接触这些材料时,只有少数几种矿石碎片和那种夜光苔对能量有微弱的吸附反应,但效果依然不理想,持续时间很短。
几天下来,试验品堆满了小店仓库一角:老约翰的黑帆布、各种苔藓、矿石粉、甚至小铃异想天开找来的据说能吸收月光的“月露草”(结果就是普通狗尾巴草)。
阿朴负责将这些材料裁剪、绷在木框上做成简易“画板”。
小布每晚都在这些试验品上努力作画,但结果令人沮丧:
黑帆布:吸光性好,画面能停留几分钟,但颜色黯淡浑浊,完全失去了幻影的灵动和璀璨,像蒙上了一层灰。
普通矿石粉涂层:能量一接触就西处逸散,根本无法成型。
夜光苔:能短暂吸附光影,画面停留时间稍长于黑帆布,但背景的幽蓝冷光严重干扰了小布幻影本身的色彩,画面显得诡异。
月露草(狗尾巴草):毫无反应。
小布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它不再每晚都热情满满地创作,常常只是蜷在试验品画板堆旁边,布下的身体蔫蔫的。
看着自己心爱的、充满生命力的光影被这些材料“封印”得如此平庸甚至扭曲,它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
一次尝试中,它努力想在一片夜光苔画板上画一只发光的巴大蝶,结果背景的蓝光将巴大蝶染成了怪异的紫色,翅膀的光晕也模糊不清。
小布看着这面目全非的作品,画皮微微颤抖了一下,默默地滑入了更深的阴影里,一晚上都没再出来。
陆仁看着角落里那一小团阴影,再看看仓库里一堆失败的“画板”,第一次觉得“成功”这个词离自己如此遥远。
他挠着头,苦恼地对艾莉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得放弃?或者…就让小布在暗室里现场画?但那样观众也看不清它本体啊,而且累坏小家伙怎么办?”
艾莉凝视着那片失落的阴影,又看了看那些材料,陷入了沉思。
她的目光在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夜光苔和厚重吸光的黑帆布之间来回移动,一个想法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花,骤然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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