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渣姐的虚伪与父亲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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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渣姐的虚伪与父亲的无奈

 

冰冷的雨水,像永远也流不尽似的,持续敲打着破败的窗棂。昏黄的灯泡在低矮的出租屋天花板上摇晃,投下不安的光影,将屋内绝望的气息拉扯得更加扭曲。

协议,那份用苏俏俏未来换来的冰冷纸张,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湿透校服的内袋里,紧贴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沉重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站在门口,浑身滴着水,泥污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污浊。屋内,母亲李桂芬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父亲苏建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喘息,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上来,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俏俏?你…你怎么回来了?他们…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李桂芬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蜡黄的脸上布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的泪痕。当她的目光触及女儿狼狈不堪、沾满污泥的样子,以及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异乎寻常的平静时,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你…你是不是答应了?俏俏!妈求你!你不能去!那是要命的地方啊!” 她嘶哑的声音带着血沫,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床沿,指节泛白。

苏建国在另一张床上,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呼唤女儿的名字,又像是在承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

苏俏俏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麻木。前世,母亲也是这样绝望地哀求,父亲也是这样痛苦地挣扎,而她,在签下那份协议后,除了抱着他们痛哭,除了空洞的承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滑向深渊。

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出租屋特有的潮湿霉味和浓重的药味灌入肺腑。她没有回答母亲的哭喊,只是快步走到父亲床边,蹲下身,用冰冷的手轻轻握住父亲那只同样冰冷、布满老茧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爸,妈,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

李桂芬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惊疑不定的抽噎:“救护车?哪来的救护车?俏俏,你……”

就在这时——

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雨夜的寂静,最终在狭窄的巷口刺耳地停下。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敲门声。

“开门!苏建国家是这里吗?救护车!” 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李桂芬彻底懵了,惊恐地看着女儿。苏俏俏眼神一凝,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并非普通的急救人员。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神情倨傲,眼神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贫穷环境的嫌恶。他身后跟着几个抬着担架的护工,同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更后面,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屋内,显然是苏建国派来“确保”协议执行的。

“病人在哪?” 金丝眼镜医生用手帕掩了掩鼻子,皱着眉,声音冷淡得像在谈论一件物品。

李桂芬看着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本能地想阻拦:“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妈,他们是来接爸去医院的。” 苏俏俏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她转向医生,眼神锐利:“市一医院,VIP病房。苏先生应该己经交代过了。”

金丝眼镜医生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充满了轻蔑。他没说话,只是朝护工扬了扬下巴。两个护工立刻上前,动作算不上粗暴,但也绝无半分温情,像处理货物一样,将虚弱得毫无反抗之力的苏建国抬上了担架。

“建国!建国!” 李桂芬扑上去,却被一个护工不耐烦地隔开。

“家属别碍事!” 护工的声音冰冷。

苏俏俏一把扶住几乎要摔倒的母亲,将她拉到身后。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个医生和护工,最终落在那两个黑衣保镖身上。“照顾好我爸。我妈会跟着一起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让那两个原本面无表情的保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担架被快速抬了出去,消失在雨幕和救护车闪烁的蓝光里。李桂芬被苏俏俏半搀半扶着,也跟着跑了出去,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屋内瞬间空了下来,只剩下苏俏俏一个人,站在一地狼藉和刺鼻的药味中。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砸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那份协议带来的短暂“成果”,像一剂强效止痛针,暂时麻痹了绝望,却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孤寂。父亲被带走了,母亲也跟着去了,这间承载了太多苦难和短暂温情的破屋子,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

她走到父亲躺过的床边,拿起那条染着暗红血迹的旧围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父亲微弱的气息。她紧紧攥住,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再次缠绕上心脏。苏建国……苏晚晚……

“砰!”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苏晚晚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个格格不入的发光体。她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愤怒,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光鲜、手里提着几个廉价礼品袋的佣人。

“这什么鬼地方!臭死了!” 苏晚晚用手里的名牌丝巾死死捂住口鼻,仿佛多吸一口这里的空气都会中毒。她嫌恶的目光扫过屋内简陋肮脏的环境,最后如同探照灯般钉在苏俏俏身上,尤其是她手里那条沾血的破围裙上,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刀子。“苏俏俏!你满意了?!为了你这个穷鬼爸,爸居然逼我来这种地方!简首恶心透顶!”

苏俏俏缓缓转过身,手里依旧攥着那条围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湿透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只有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幽深得如同古井寒潭,清晰地倒映着苏晚晚那张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虚伪的脸。

“道歉。” 苏俏俏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清晰地穿透雨声和苏晚晚的抱怨。

苏晚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尖利地拔高:“道歉?!苏俏俏你脑子进水了吗?!让我给这两个老不死道歉?!他们配吗?!要不是你那个没用的爸快死了,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替我去填火坑的贱!还敢跟我提条件?我呸!” 她越说越激动,精致的面孔因为嫉恨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充满了恶毒的诅咒。

苏俏俏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等苏晚晚骂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抬起手,从湿透的校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屏幕碎裂、但还能勉强使用的廉价旧手机。她按亮了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录音中。

“你……你干什么?!” 苏晚晚看到手机屏幕,嚣张的气焰瞬间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没什么。” 苏俏俏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只是录下来,给苏先生听听。听听他‘唯一的’、‘娇生惯养’的好女儿,是怎么‘真诚’地给我爸妈道歉的。顺便,也让陆家的人提前感受一下,苏家真正的‘教养’。” 她刻意加重了“唯一的”和“教养”几个字。

“你敢!” 苏晚晚脸色煞白,又惊又怒。她很清楚,这份录音如果落到父亲或者……陆家手里,会是什么后果!她苦心经营的温婉善良形象会瞬间崩塌!父亲为了苏家,绝不会轻饶她!更别提陆家……想到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苏俏俏的眼神锐利如刀,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滚回去,告诉苏先生,你拒不道歉,协议作废。我很期待看到,苏先生知道他宝贝女儿毁掉了苏家唯一的救命稻草时,会是什么表情。”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苏晚晚的心上。

苏晚晚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掐着丝巾。她死死瞪着苏俏俏,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张平静得可恨的脸!但她不敢。她承担不起协议作废的后果!更承担不起那份录音泄露的后果!

时间在冰冷的对峙中一点点流逝。雨声敲打着屋顶,像是为这场屈辱的默剧伴奏。

终于,苏晚晚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颓然地垮了下来,那副精心修饰的傲慢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扭曲的屈辱和不甘。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变形颤抖:

“对……对不起。”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充满了不甘和敷衍。

“没听见。” 苏俏俏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你!” 苏晚晚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或者,我帮你把音量调大点?” 苏俏俏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苏晚晚的胸膛剧烈起伏,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闭着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更大声、却依旧干涩生硬的话:

“对!不!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掰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恨意。

说完,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将苏俏俏生吞活剥。她一把抢过身后佣人手里的廉价礼品袋,狠狠地、像扔垃圾一样砸在苏俏俏脚边,里面的廉价营养品散落一地。

“东西送到了!苏俏俏!你满意了吧?!你给我等着!进了陆家的门,我看你怎么死!” 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最后一句恶毒的诅咒,然后猛地转身,像躲避瘟疫一样,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这间令她作呕的破屋子,身影狼狈地消失在门外的雨幕里。

佣人惊恐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俏俏,也连忙跟了出去。

屋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苏俏俏一个人,和地上散落的、如同施舍般的廉价礼品。

苏俏俏缓缓弯下腰,没有去捡那些东西。她只是蹲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那里还残留着父亲躺过的痕迹。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脸埋进了掌心。掌心下,是那条染血的旧围裙。

压抑的、无声的颤抖,终于从她单薄的肩胛骨传递开来。

没有眼泪。只有身体深处发出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沉闷而绝望的呜咽,被窗外的雨声彻底吞噬。

恨意如同冰冷的藤蔓,在胸腔里疯狂滋长,缠绕着那颗早己千疮百孔的心,汲取着屈辱和痛苦作为养分。

苏晚晚的诅咒在耳边回响:“进了陆家的门,我看你怎么死!”

死?

苏俏俏猛地抬起头,沾着泥污的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深渊般的恨意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她攥紧了手中的围裙,指尖深深陷入粗糙的布料里。

“死?”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冰冷的屋子,对着窗外无尽的雨夜,声音嘶哑而低沉,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在低语,“苏晚晚,苏建国……在你们下地狱之前,我怎么舍得死?”

冰冷的空气里,只剩下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和她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战鼓,在替嫁前夜,敲响着复仇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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