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凝在镜面上，程远盯着自己苍白的倒影，一阵恍惚。
发梢的水珠滑落，顺着脖颈流到锁骨，最后消失在衣领下那道结痂的疤痕里——
那是林雨晴上一次的“杰作”，在他提出“暂时分开冷静一下”的当晚，她用水果刀刺进了他的肩膀，刀尖离颈动脉只差半寸。
程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道疤痕。
一个月前，当他被推出急救室时，模糊的视线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林雨晴。
不知道她是因为有外人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害怕失去他，眼眶红肿，抽噎着说：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跟着林雨晴回家，明知道这是一个牢笼。
也许是她那极端的行为让程远害怕彻底激怒她，但之前长期的相处又让他潜移默化的习惯了这种扭曲的“亲密”。
但现在不一样了。程远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坚定。
他回来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而是要在阳光正好的早晨，在她最放松的时刻，亲手斩断这条勒得喘不过气的枷锁。
“远哥哥，快了好没有？”林雨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早餐都快凉了。”
而此刻，穿着他宽大衬衫的林雨晴正倚在门框上。
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她的大腿，晨光透过薄薄的布料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她歪着头，发丝间还带着昨晚他亲手帮她吹干时留下的淡淡洗发水香气。
“马上。”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妥协，又像是某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沉溺。
……他恨她，可他更恨自己。
——就像现在。
他关上水龙头，推开门，林雨晴立刻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今天煎了溏心蛋哦。” 她轻声说，指尖在他腹部的旧伤上轻轻打转，“你最喜欢的。”
程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既像制止，又像纵容。
……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也知道说完之后，餐刀可能会再一次捅进他的身体。
可他还是想试试。
他略微僵首地坐在餐椅上，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声响。
雨晴正哼着歌把果酱涂成心形，阳光透过窗帘在她睫毛上跳跃，美好得让人毛骨悚然。
"远哥哥今天怎么一首看我？"
她突然抬头，嘴角沾着草莓酱，像极了初见时那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程远深吸一口气，瓷勺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雨晴，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林雨晴微微歪头，发丝从耳后滑落，睫毛轻颤，嘴角扬起一抹甜美的弧度。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以往乖顺许多的程远，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终于想通了吗？终于愿意接受她的爱了吗？
“什么呀？”她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侧脸上，衬得肌肤莹润如雪。
程远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牛奶，自己的倒影在乳白色液体里扭曲变形。
餐桌下，他的膝盖不自觉地轻颤，撞到了林雨晴伸过来的脚尖，冰凉的脚趾正沿着他的小腿缓缓上攀。
林雨晴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雀跃：
“远哥哥，这样严肃对我说话好少见，难道是......求婚之类的？“
”诶~怎么办！“她捂住发烫的脸颊，指缝间露出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还没准备好呢......“她的脚趾突然在他大腿内侧的淤青上用力一按，程远呼吸一滞。
"——还是说，远哥哥己经偷偷准备好了？"
她说完，自己先低低笑了，像是被自己的幻想逗乐。
可眼神却死死盯着程远的脸，像要从他的表情里挖掘出什么。
程远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想起一个月前，她也是这样笑着，然后用发簪捅进他的腹部。
而现在，她坐在他对面，乍一看，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而他即将说出口的，好像真的会是一句”嫁给我“。
”不是......那个“程远看她越想越脱离话题，便忍不住打断。
"我一首在考虑，我们...不太适合在一起。"程远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
“林雨晴，我们......分手吧。”
空气瞬间凝固。林雨晴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的玩偶。
”诶？“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一丝茫然的困惑。
”今天结束后我们就分手吧。“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诶？今天结束后我们就分手吧...是什么意思？"
”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轻飘飘的。‘
”不不，不是的。”
“为什么啊？”
“远哥哥竟然会这样说......”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很少见啊。”
“诶，所以为什么啊？”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程远刚想向她解释，就被她尖锐的声音打断：
“什么情况？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餐刀从她掌心滑落，”铮“的一声插进木质桌面，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说好的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呢？！”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波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程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扑上来掐住脖颈。
膝盖重重撞在他的小腹。
"说好要结婚的？？！"
“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雨晴，你冷静一下！”程远试图抓开掐在脖颈上的手，却摸到一片冰凉——她不知何时握住了那把餐刀。
“才不是冷静一下！”她的虎牙咬破了下唇，鲜血顺着下巴滴在他的T恤上。
“远哥哥先冷静一下吧，怎么会突然说胡话呢？”
餐刀的刀尖轻轻抵上他的锁骨，缓缓下划，T恤的领口无声裂开一道口子，程远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正贴着皮肤游走。
林雨晴突然笑了，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他脸上：
"我们明明...昨天还那么相爱啊..."
林雨晴的眼泪落在程远的T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刀尖只要再用力一分，就能刺破皮肤。
程远屏住呼吸，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和咬破的下唇——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你从来就没问过我喜欢什么。"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一点点将餐刀从自己脖颈上移开。
刀刃擦过皮肤，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像一条若隐若现的锁链。
林雨晴没有反抗，任由他推开自己。
可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黑得像是能吞噬光，仿佛要将他每一寸表情都刻进骨髓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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