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倒影晃了晃，沈昭宁的手指微微发颤。那道明黄的圣旨压在案头，朱批上的“入宫待选”西个字刺目得像针，扎进她的心里，一寸寸搅动。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窗棂被推开，带进一片残雪。谢珩的身影随着冷风闯入，他将手中的婚书放在案上，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烛火摇曳，映得他的眉眼深邃如渊。
沈昭宁垂下眸子，盯着那张婚书，耳边骤然响起系统的尖锐警告声，仿佛一把刀在脑海中劈开一道裂缝。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扶住桌沿的手指泛白，关节几乎要嵌进木纹里。
窗外更鼓敲过三响，檐角风铃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却冰冷。谢珩的目光落在她微颤的指尖，眼神暗了几分，像是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
“别躲。”他低声道，大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沈昭宁咬紧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她想挣脱，却被他捏得更紧。疼痛顺着腕骨蔓延到全身，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想起系统刚刚预示的画面——铁链锁住的谢珩，狼狈而绝望。
婚书被她缓缓推开，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谢珩的眉头皱得更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意，像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丝平静。
沈昭宁没有回答，只是将袖中的弑君密函攥得更紧。烛火摇曳，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无声的裂痕。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微动的袖口，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的手指松开些许，却没有完全放开。
“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他的语气里带着苦涩，像是被人强行灌下一杯苦酒。
沈昭宁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铜镜中映出她惨白的脸色，胭脂也无法掩盖唇上的咬痕。
案上的婚书被风吹得翻动，发出轻微的声响。谢珩盯着那张被推回的婚书，眼神愈发幽深，像是要把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看穿。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责备，“自以为是地替别人做决定。”
沈昭宁终于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她想说些什么，却被喉间的哽咽堵住了。
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谢珩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温度灼人。
“我不需要你牺牲。”他说着，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步。
沈昭宁僵在原地，任由他靠近。耳边响起更鼓第西声，惊醒了这短暂的温存。
“放手。”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像是风中的一缕烟。
谢珩却不肯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他的拇指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主权。
“你知道后果。”沈昭宁终于开口，声音疲惫得像是走了很久的路。
谢珩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当然知道，但她怎么就不明白，他宁愿死也不愿看她独自承担。
铜镜里的倒影重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颤抖。案上的婚书被风吹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你真傻。”沈昭宁的声音哽了一下，“为什么要来。”
谢珩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他的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呼吸有些不稳。
“下次别这样了。”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衣襟里，带着湿意。
谢珩的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为这一幕镀上一层冷光。
“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看着你一个人扛着这些。”
沈昭宁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她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心痛打断。
系统的警告再次响起，未来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看到谢珩被锁在诏狱，看到自己站在金銮殿上。
“够了。”谢珩察觉到她的异样，捧起她的脸。他的掌心温暖，却止不住她的颤抖。
沈昭宁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案上的蜡烛突然爆了个灯花，惊醒了这片刻的温情。谢珩低头看着她，眼中燃烧着某种决绝。
“我们还有时间。”他说着，将她往内室带去。
沈昭宁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却被他稳稳扶住。袖中的密函硌着手心，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来不及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天快亮了。”
谢珩的动作顿住，眼神暗得吓人。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心里。
“那就让它再晚一点。”他说着，将她抵在墙上。
沈昭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变得急促。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别这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会后悔的。”
谢珩却不为所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灼热得不像话。
“我从来不做会后悔的事。”他说着，吻住她的唇。
窗外传来第一声晨钟，惊醒了这场无声的对峙。沈昭宁推开了他，眼中含着泪。
“该走了。”她的声音沙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谢珩没有挽留，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复杂，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沈昭宁转身时，袖中的密函掉落在地。谢珩弯腰拾起，指尖微微发颤。
“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他说着，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沈昭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的手指抚过腰间的玉佩，那里藏着妹妹最后的讯息。
“替我保管好这个。”她说着，将玉佩摘下放在桌上。
谢珩看着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告别。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沈昭宁走到门口，却没有立即离开。
“如果有来生……”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自己的哽咽打断。
谢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的手指攥紧了那枚玉佩，指节泛白。
“不会有来生了。”他说着，声音里带着决绝，“我会去找你。”
沈昭宁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她的手指拂过门框，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门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提醒着时辰己到。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出门槛。
“等等。”谢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沈昭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的手指抚过袖中的密函，那里藏着最后的希望。
“活下去。”谢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沉重。
沈昭宁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回答。她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只留下一室清冷。
谢珩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他的手指松开，那枚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积雪开始融化，滴答作响。案上的圣旨还在，入宫待选西个字刺目得让人心痛。
他弯腰捡起玉佩，发现背面有被血浸透的纹路。那是他们最后的密码，也是唯一的希望。
晨钟再次响起，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谢珩将玉佩收好，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等着我。”他说着，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屋内恢复寂静，只有融雪的声音在回荡。案上的婚书被风吹得翻动，露出未干的墨迹。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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