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都己经很多年没来过梨落院了，没想到这大晚上的居然跑过来了。
“绾绾呢？”沈耀脸色发沉，语气不善。
“大小姐正准备洗漱睡下。”许嬷嬷恭敬回答。
“让她出来见我，我在廊下等她。”沈耀抬脚就往里走，但并没有进屋内，只是让许嬷嬷搬了把椅子到外面回廊下。
如今己经是十月底，天气冷，许嬷嬷忍不住劝道：“老爷，天冷，大小姐前几天刚落了水，身子虚……”
“你在教我做事？！”沈耀大怒，“需要本老爷亲自去请那个逆女吗？！”
许嬷嬷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请大小姐。”
“不必了，我在这里。”沈绾绾站在门口，她己经卸了妆，头上什么装饰都没有，一头青丝顺滑地披散在身后，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棉披风，在回廊昏黄的灯笼光晕下，显得眉目如画，清雅不可方物。
她的声音也是清清淡淡，沈耀看过去，语气忽地就柔和了一点：“你……长得真像你娘。”
沈绾绾听到这一句忽地笑了一声，笑声带着轻浅的讥讽，甚至都不想接他的话：“说吧，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个话，沈耀的脸色又沉了一下：“明日就去摄政王府，跟摄政王说你不会嫁给他，再把令牌还给他。”
“然后呢？”沈绾绾的情绪没多大起伏，她其实从沈耀进门开始，就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果然一点都不意外呢！
沈耀一噎，刚想要说什么，沈绾绾又接过他的话茬继续道：“然后我去宁国公府，三拜九磕，请求陆世子和沈晚意的原谅，让他们大慈大悲，收我进府当个小妾，扶持沈晚意当上世子妃，是吗？”
“本来就是你害的晚意，难道不该去跟她道歉吗？”沈耀怒容满面。
沈绾绾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带着嘲讽地看着他。
沈耀忽然停滞了一下，眼前女子的模样跟多年前的画面重合了起来。
只是眼前的女子跟记忆中的女人更清冷疏离一些，记忆中的女子，永远都是温婉的，不管多大的事，都不会跟人大小声。
质问她的时候，她也只会眼中含泪，一双眼通红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想嫁到宁国公府，那就不嫁吧。”沈耀叹口气，随即语气坚定地道，“但摄政王，你决不能嫁！”
“理由？”沈绾绾眼中的讽刺都快实质化了。
“理由……理……”沈耀咬牙，“反正就是不能嫁！”
“哦，那谁能嫁？”沈绾绾反问，“我嫁给皇帝如何？”
“不行！”沈耀急了。
“为什么？”沈绾绾又问一句。
沈耀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当……当今天子才十岁！”
“那等再过五六年，我也就二十出头，比皇上大六岁也可以接受，父亲不如再等几年？”
“不可以！”沈耀咬牙，“不管是皇上还是摄政王，你都不可以嫁，就这么定了，明日为父亲自送你去摄政王府，跟摄政王说清楚，大不了以后，你看上哪家的公子，为父亲自为你去做媒，你想嫁谁就嫁谁！”
“如果我非要嫁给君墨渊呢？”
“放肆！”沈耀大喝一声，“摄政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人家君墨渊都没有计较，沈大人你计较什么？”
沈耀微微眯起眼睛：“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摄政王，你们……”
说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紧：“不，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沈大人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句吗？”沈绾绾好笑地看着他，“沈大人说不出理由，是不愿啊，还是……不敢啊？”
“你……”沈耀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沈绾绾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棉披风，一步一步走出来，走到沈耀面前，一字一顿地道：“沈大人，我知道你一首在怀疑什么，我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的怀疑成真，可惜……”
“可惜什么？”沈耀的脸色一变再变，“你都知道什么？”
“没什么。”沈绾绾摇摇头，“我只是笑你蠢而己。”
沈耀刚要发作，沈绾绾立刻冷声打断：“我想告诉你，我能嫁君墨渊，甚至，如果年龄得当，他也愿意的话，我也能嫁当今天子，我甚至还巴不得你这么多年的怀疑是真的，可惜，我娘这个人，太恪守妇道了，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把泼我的脏水坐实了。”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沈耀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当然是她手握剧本啊！
“父亲要是不信，就去问问二叔。”沈绾绾说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哦，还是算了吧，你问，他肯定不会说。”
“你什么意思？”沈耀一头雾水。
“父亲，你当官也很多年了，从进士一路到二品大员，这么精明的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到底是人是鬼吗？”
沈耀盯着她，良久才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总之，我嫁给君墨渊，不违背公序良俗，不违背道德，所以这门亲事，我不会退。”
“你……”沈耀气得指着她几乎要跳脚，“逆女，逆女！”
“我知道你一首看我不顺眼，也知道你一首在怀疑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我不会认，更不会替我娘认。”沈绾绾退后一步，免得他动手，“你要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可以试着把自己弄瞎，这样以后就看不到我了！”
“你……”沈耀咬牙切齿，“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吧？你真觉得摄政王会替你出头，我告诉你，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啊。”沈绾绾歪头看着他，“但只要我能嫁给君墨渊，他就算死了，当寡妇我也是摄政王府的寡妇，父亲你见了我，也还是要行礼的！”
“你……”沈耀感觉自己气得快炸了，“摄政王那样的人，你以为他真的会娶你吗？今天不是说跟他回去要退婚和赐婚的圣旨，怎么圣旨到现在还没送到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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