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赤那发出疑惑的声音,萧守白继续说道:“之前在延都城做捕快的时候,抓了不少招摇撞骗的神棍,他们都比不上这玄阳师徒俩,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算了,反正玄阳都安排好了,那咱们就逛逛呗,我看着城中也是有趣的很啊。”
二人在城中游荡至黄昏时分,逐渐勾勒出了符地的样貌:
城中心是一条水流平缓,清澈见底的河,两侧是规整的街道,街道大多是酒楼茶肆,半山腰则是连成一片的青灰色道观。不知道源头融水潺潺流过街巷,水面上漂着写废的符纸,墨迹未干便化成了鱼形,摆尾游向远方。
暮色将至,整座城池开始变得暗淡。房檐下挂着的悬灯符忽然亮起明黄色的光,与山间的暮色融为一体,与光影一同将建筑轮廓映成透明的琥珀色。
二人看了眼天色,凭借着记忆寻找着回广场的路,又一次途径醉墨轩时,路研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这儿呢,上来!”萧守白抬头,只见少女在向他们挥手。
二人侧身进入醉墨轩,楼中可谓是…乱七八糟。
雕花木窗的窗棂上缠绕着正浓的酒气凝成淡紫色的雾,不断从窗下符师刻下的符纹处飘出;楼中角落有一个简易的符械工坊,几个年轻符师围着一尊小型的黄铜机关忙碌,机关上贴满新绘的符箓;另一侧有人不小心碰翻了朱砂砚,溅落的墨汁竟自己爬回砚台,重新汇聚成露珠般的一团。
阁楼上的符师抽出一张素白符纸往空中一抛,纸页瞬间舒展成三丈长的画卷,金光流转间整张符纸"噗"地化作一群白蝶…萧守白和赤那就这样面露疑难地在飞舞的白蝶中右上了楼。
走进包间却是意外的风雅,廊柱上缠绕的符纹将远处雪松的沙沙声引来,混着茶釜里沸腾的水声,竟成了天然丝竹管弦声;阿闻醉卧在茶席间,抱着一坛酒酿哼着小曲;路研坐在靠窗处,伸手请二人入座。
赤那单腿盘坐,端起面前的酒壶便开喝,浓烈的酒香流淌在唇齿间,带着罕晶帐没有的淡淡梅香。萧守白端正的坐好,对路研说道:“掌事大人为何在此处?不是说黄昏之时会在歪松树下等候吗,难道符地之人都会点卜算之术?”
路研爽朗一笑:“卜算之术?说笑了不是,除了漠玄塔的老神棍,哪个符师想学卜算啊。我之所以能在此处捞住你们,是因为这条路是回中央广场的必经之路。
通天鹤提前修好了,阿闻这小子一听见喝酒跑得飞快,本来也打算带二位来这醉墨轩,我便带着阿闻提前过来了。”
萧守白点点头,“符地的符师和我的印象里的符师有些出入,似乎更加的…不羁?”少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玄明天师带着最初的符师建立符地时留下过三问,请所有符师作答,最得人心的回答者便是符地的掌事:
其一,何为道;其二,如何护道;其三,为何护道。你猜猜前任掌事的回答是什么?”少女圆溜的双眸看向萧守白,等待着回复。
萧守白摇摇头,剑宗只教导剑招剑式,如此哲学的东西不在剑士的思考范围内。路研笑着替他解答:“根本没人回答,所以符地最开始根本没有掌事,以玄明天师为尊,几乎一夜之间,漠玄塔和围城的道观拔地而起,玄明天师进入漠玄塔后只出过几次塔,还都是入人境筑阵,根本没有过问过符地的事。
没有人下令,符师们都自顾自的生活,城中随处可见的符纹,满墙贴的符箓。北漠山苦寒,便有符师学着酿酒;不爱听山风呼啸,便绘乐阵奏曲;长夜寂静,便制灯燃火;城中荒芜,便三五几个绘作出一条长河,嫌河中寂静,又着手添几条游鱼;……
就这样城内逐渐有了生气,却依旧没有人回答玄明天师的三问,后来你猜怎么着!”
少女向萧守白眨眨眼,萧守白安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赤那端着酒壶看着少女眨巴眨巴的双眼,又看了看萧守白木楞的样子,悄悄叹了口气,说出了少女想听的话:“后来怎么着?”
路研笑了起来,终于继续说道:“后来我出现了,我回答出了玄明天师的问题。猜猜看我回答的什么!”路研的眼睛死死盯着赤那,赤那捧哏:“你回答了什么?”
少女站起身,终于能够俯身看着二人:“我什么都没回答,首接告诉玄明天师我要做掌事。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连漠玄塔都没有出,我只是在塔底见了他一眼。
等我回到来,他们自然而然的都叫我掌事,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符地有没有掌事不重要,大家早己经习惯了随性而为的生活。
说起这个掌事之位,其实也没啥事儿干,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唯一一个不是自己的活儿,就是这次的通天鹤。”
少女突然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符地之人散漫惯了,不在乎什么道可道,但漠玄塔之人可不是一般符师,无论漠玄塔说了什么,都请二位三思而行。”
萧守白乖乖点头,端起桌面的水一饮而尽,赤那又饮了一口酒,问向路研:“连符师也不曾进入漠玄塔吗?”
路研点点头:“漠玄塔塔底的确镇压着妖兽,众多符师的灵力波动都能感应得到,塔底的妖兽几乎是首接出现在漠玄塔内。
况且,漠玄塔那地方真就是一座塔,除了玄明天师那个老怪物在里面,就只有他的徒弟玄阳了,也没啥值得去的,所以符地的符师们都不曾靠近。”
赤那放下酒壶,还想开口问些什么,路研忽然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诶,打住,我只答应了玄阳好好招待二位,可不负责帮他答疑解惑,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漠玄塔在筹划什么。”
“咚”的一声传来,赤那往旁边一看,萧守白突然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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