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摊摊贩揪住她衣袖:“姑娘,瀛州霜梨,十文一个!我这小本生意你给我这梨都撞坏了,不赔可不行。”
她慌乱倒出钱袋,三枚碎银在梨堆里孤零零闪光,“对不起,这些赔给你。摊贩见这位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反倒是皱了皱眉:“姑娘,你这赔我一锭银子都有多了。我收你一锭银子也找不开,姑娘可有零碎些的铜钱?”
尹若宁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些赔给你多了吗,那糖画卖这么贵平日里岂不是很少有人买。”
果摊摊贩一听糖画顿时脸色一变,看着地上己经碎成渣的糖凤,算是明白了什么,“姑娘可是第一次来延都?”
尹若宁点点头,对摊贩露出一个笑容:“我的确是第一次来,大哥可知道附近哪儿有早食,我想吃点东西再到城里逛逛。”
“嘿哟姑娘,赶紧回那糖画摊子去把银子追回来吧,那造孽的专门骗你们这种钱多的小姑娘,你那糖画一枚铜板就够了,他骗了你多少银子啊?”
尹若宁还寻思着怎么定炎给自己的盘缠之后买两个糖画,原来是被骗了。尹若宁将一枚碎银放在果摊摊贩的车子上,转过身就往回跑。
正想触动灵力时尹若宁猛然想起定炎的再三告诫:“在人境不同于在百蛊殿,是不能使用灵力的,顺意的体型过于巨大,被普通人看见会引起恐慌,让它待在手钏里。”
尹若宁停了用灵丝找人的念头,暗紫色的重瞳快速的在人群中搜寻着,终于在南市的另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卖糖画的老翁。尹若宁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伸出手讨要被他骗走的银两:“我的钱还我!”
尹若宁的拳头砸中老翁鼻梁时,骨裂声脆如糖凤断翅。人群霎时围成铁桶,人群中间露出惊呼:“外乡人打老头啦!”
老翁捂鼻嚎叫,少量的血流进指缝,换上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我这小本生意…”话音未落,尹若宁腕间的银钏“咔”地弹开半隙,顺意猩红的复眼从镂空的花纹中突现,蛛爪勾着钏沿探出两只,毒腺翕张喷出丝缕毒仙粘连至手钏内壁。
手钏内的八眼蜘蛛刚好映入老翁眼睑,顺意八眼在毒丝中轮转,每只瞳孔都映出老翁惊惶变形的脸,一想到前不久才平定的蛊师杀人案,老翁便觉一阵胆寒: “蛊…蛊师大人!”
“我的银子,糖凤就当是你赔偿我的损失,我给你的半袋银子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尹若宁重瞳锁死老翁怀里的钱袋。
老翁哆嗦着摸钱袋,铜板叮当滚落。她指尖一挑,三枚铜钱飞进掌心:“不够。”
毒蛛爪尖轻叩银钏,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声中脆响清楚的传进老翁耳中。
尹若宁俯身拎起他衣领,顺意的毒牙虚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或者,请你尝尝这毒蜘蛛的滋味?”
钱袋被抖落在地,碎银角、泛着油光的铜钱、甚至糖凤模具里藏的一两个铜板叮当倾泻。尹若宁只拈回自己的碎银,转身离去。
定炎只说了不能让顺意变回来,又没说顺意不能露面。
尹若宁离开南市,跟着摊贩大哥的指引往西市走。西市是千工坊,铺子内的铁水溅着火树银花,打铁匠淬刀时,冷水泼上红刃的白烟漫过尹若宁裙角。
尹若宁避让时,淬刀池腾起的白雾里晃过一道身影——肩宽似赤那,只是没有那身后的那一束长辫。转身却是虬髯刀客举着陌刀喝问:“谁家娘子乱闯?”
穿过西市后便行至正街,尹若宁只觉得街道上金玉沸鼎。
绸庄的十丈彩缎泻下檐角,茜红云锦被风掀起,掠过万宝阁的镂金窗格。阁内老客正举着孔雀石对光,石心游动的翠色忽映在对面酒楼的琉璃瓦上,二楼雅座雕窗洞开,雅间内贵妇的翡翠簪竟觉黯然失色。
尹若宁对这些玩意儿没兴趣,转身进来一旁的酒楼,跑堂托着八宝蒸鲥鱼挤过人群。尹若宁点了两道招牌,上菜的速度不算慢,跑堂掀开鎏金笼盖时,白雾撞得尹若宁睫上凝霜。
雾散后,青玉盘中伏着十朵她从未见过的花朵,另一道菜的荷叶包劈开时,异香撞开她的鼻尖。
尹若宁眼睛一亮,终于有她认识的食物了。酒糟腌透的雏鸡卧在紫苏上,鸡皮绷如金纸。尹若宁箸尖轻触,皮下的空间流出了许多她没见过的食材…
尹若宁吃饱喝足走出万味斋,两副瞳孔都露出满意的神情,“人境的吃食虽然看起来奇怪但是吃起来还是很好吃的嘛!”尹若宁掂了掂荷包,盘缠没花多少,那就再逛逛!
万味斋外的一间铺子一旁围着众多女子,尹若宁便上前凑了个热闹。只见玲珑阁前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介绍一顶叠着七层螺钿妆匣。
顶层的金凤衔珠钗,凤目嵌的鸽血石如同顺意的蛛眼般折射着绯红的光晕;中层银鎏花鸟镯,错金点缀着镂空掐丝,雀羽细如绒毛;底层撒着米粒大的珍珠耳珰。
尹若宁腕间银钏突震,复眼透过镂空格,死死盯住螺钿妆匣中的花鸟镯——那是一支错金蛊铃。
“真是奇怪,蛊师所制的蛊铃怎么会拿出来售卖。
人境寻常事物对从未入过境的尹若宁来说也是新奇玩意儿。尹若宁如稚童一般在城中好奇的打量,穿梭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内,夜渐深时,她缩进桥洞暗影。
尹若宁重瞳眼倒映着河面画舫灯火,脑海中勾画着延都脉络。当更夫梆子敲过三响,尹若宁忽然从水影看见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却比在百蛊殿炼金时鲜活。
尹若宁又回到了早些时候吃饭的街道,挑了另一家铺子,走进店内说书人醒木拍案,高声说道:“……那剑客金瞳焚魔,千里不留行!”围观汉子哄笑灌酒,酒液从嘴角淌进衣领。
大门外忽坠下盏灯笼,火舌舔着“藏春阁”金匾。店内点着浓郁的熏香,尹若宁却隐隐嗅到一股血腥气。复眼快速搜寻了一番,烛火光晕中,她清晰看见三楼窗口闪过道带着银白面具的金瞳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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