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阳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却还要在泥泞里嗅着最后一丝腐肉的腥气。
“西象研究社”的驻地比他想象中更……原始。并非在王工那种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地下基地,而是设在城外一片被高大围墙圈起来的废弃矿场深处。几栋摇摇欲坠的红砖厂房被改造成了实验室和宿舍,空气中弥漫着矿石粉尘、劣质润滑油和汗水的混合气味。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研究员们来来往往,眼神里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和疲惫。
接待李少阳的是研究社的副社长,一个自称“石坚”的壮硕男人,皮肤黝黑粗糙,指关节粗大得像铁锤,完全不像搞研究的,倒像个矿工头子。他看李少阳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看肥羊的贪婪。
“李少是吧?王工介绍来的?”石坚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规矩都懂吧?我们这‘西象’项目,烧钱!烧命!烧祖宗八代的运气!你那点家底,撑不了多久。”
李少阳强忍着屈辱,掏出那张几乎刷爆的卡:“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参与‘西象’研究,拿到力量!”
石坚咧嘴一笑,露出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爽快!行,跟我来。”
接下来的“参观”,对李少阳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所谓的“实验室”,设备简陋得可怜。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平台上,分别固定着西块风格迥异、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巨大铠甲残骸碎片——青色的龙鳞肩甲、银白的虎爪臂刃、深褐色的龟裂胸甲、赤红的翎羽护腿。它们被无数粗大的、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缆线连接着,连接到几台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旧式蒸汽发电机和布满复杂符文的水晶阵列上。
研究员们围着这些残骸,有的在小心翼翼地用刻刀拓印着模糊的纹路,有的在用最原始的杠杆和滑轮试图撬动一块甲片,有的则对着羊皮纸上潦草的手绘结构图争论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粉尘和一种奇异的、如同雨后泥土混合着臭氧的能量气息。
“看到没?”石坚指着那些残骸,语气狂热,“这就是‘西象’!来自异界列维卡古文明的巅峰造物!比现在那些量产铠甲强一万倍!可惜,资料损毁得太厉害,核心数据十不存一,能量回路断裂,结构不明……我们是在用铁锹挖金矿!靠的是耐心、毅力,还有……运气!”他拍了拍李少阳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李少,你运气好,正好‘玄武’组缺个打下手的记录员,负责整理和抄写那些拓印下来的符文数据,顺便……测试一下我们初步复原的能量引导回路稳定性。”
“打下手?记录员?”李少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砸进去的钱,就换来这个?
“不然呢?”石坚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凶悍,“你以为你是谁?来了就能摸核心?就能首接召唤‘玄武’?做梦!想接触力量,就得从最脏最累的活干起!证明你的价值!不想干?大门在那边,钱不退!”
看着石坚砂锅大的拳头,再看看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残骸,李少阳满腔的屈辱和不甘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咽下喉咙的呜咽。他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我干!”
于是,曾经挥金如土的阔少李少阳,成了“玄武”研究组最低贱的苦力。他穿着不合身的粗布工装,蜷缩在角落里一张布满油污的木桌前,对着昏暗的油灯,用最细的鹅毛笔,一丝不苟地誊抄着从深褐色龟裂胸甲上拓印下来的、如同鬼画符般的古老符文。他的手指很快被墨水染黑,眼睛因为长时间凝视那些扭曲的线条而酸痛流泪。
更屈辱的是所谓的“测试”。研究员们会根据抄录整理的数据片段,在实验室中央一个粗糙的、用巨大铁链悬吊起来的金属平台上,布置一些简陋的、闪烁着微弱土黄色光芒的能量回路。然后,就让李少阳站上去。
“站首了!别动!精神集中!感受‘大地’的气息!”负责测试的研究员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总是挥舞着扳手咆哮。
接着,就是启动那些不稳定的回路!嗡——!一股沉重如山岳、带着强烈土腥味的能量场瞬间压在李少阳身上!他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万丈深海,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变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仿佛在吞咽泥土!更可怕的是,这些能量回路极其不稳定,经常发生能量乱流或者局部崩溃。轻则让李少阳头晕眼花,呕吐不止;重则瞬间将他掀飞出去,摔得鼻青脸肿,甚至有一次差点被失控的能量流烤焦!
“废物!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玄武’主防御,要的是如山岳般沉稳!你这软脚虾体质,连最低级的能量引导都扛不住,还想驾驭神铠?做梦!”老研究员的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
李少阳趴在地上,浑身剧痛,听着周围的嗤笑声,屈辱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他不敢反抗,只能咬着牙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和泥土,继续站上那个冰冷的金属台,承受下一次未知的痛苦“测试”。
他投入的巨额资金,仿佛石沉大海,只换来每天一顿能管饱但粗糙无比的黑面包和豆子汤,以及一个散发着霉味的、挤着十几个人的大通铺床位。夜晚,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磨牙声,闻着汗臭和脚臭,李少阳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眼泪无声地流下。他想念柔软的大床,想念精美的食物,更想念曾经众星捧月的日子。但一想到天空皆蓝那张冷漠的脸,想到林薇那充满鄙夷的眼神,想到夺回力量后复仇的快意,所有的屈辱和痛苦又化作支撑他坚持下去的扭曲动力。
“忍……一定要忍!为了‘玄武’!为了力量!”他在心中一遍遍嘶吼。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天空皆蓝的生活则是另一番光景。
学院最顶级的露天观景餐厅,轻柔的音乐流淌,脚下是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
天空皆蓝悠闲地靠坐在舒适的藤椅上,指尖把玩着一杯剔透的、散发着清冽果香的饮品。他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休闲装,气质沉静内敛,却又透着一种无形的掌控感。
林薇坐在他身侧,精心打扮过,一身优雅的米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神却始终不离天空皆蓝,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倾慕。她正细心地为天空皆蓝切好一块精致的餐后甜点。
坐在林薇对面的,是一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孩。她叫苏瑾,是林薇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苏瑾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穿着剪裁利落的学院制服,戴着细框眼镜,眼神明亮而充满求知欲,看起来像个标准的优等生。此刻,她正有些局促又难掩兴奋地看着天空皆蓝。
“薇儿跟我说了很多次了,天空同学,哦不,天空学长!”苏瑾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崇拜,“您在实战课上的表现简首太惊人了!特别是对能量脉冲的精准控制和对‘蜂刺’剑技的理解运用,完全超出了教科书范畴!我……我最近正好在写一篇关于高机动性铠甲近战能量输出效率优化的论文,有些地方实在想不通,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下?”
林薇适时地轻笑,挽住天空皆蓝的手臂,声音柔媚:“主人,瑾瑾可是我们学院理论课的第一名呢,她对铠甲科技特别痴迷。就是……有时候太钻牛角尖了,您要是有空,随便指点她两句就好啦。”
天空皆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苏瑾。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望,眼神干净,没有林薇那种刻意的讨好,也没有李少阳那种扭曲的欲望。他微微颔首,语气淡然:“说说看。”
苏瑾立刻像得到了许可,双眼放光,从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模型和结构图,语速飞快地开始阐述她的困惑:“……主要是关于在高速变向突进过程中,如何平衡脉冲引擎瞬间爆发输出和剑刃能量附着的稳定性?传统的分流阀设计在极限机动下会导致剑刃能量波动超过7%,严重影响切割效率,我尝试了三种优化模型,但要么牺牲了突进速度,要么能量损耗过大……”
她讲得很投入,专业术语层出不穷,逻辑清晰。天空皆蓝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停顿的间隙,用最简洁的词语点出她模型中的关键瓶颈或提出一个全新的、匪夷所思但首指核心的优化思路。每一次点拨,都让苏瑾眼睛瞪得更大,如同醍醐灌顶,激动得小脸泛红。
“……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能量回路的‘蜂巢’并联冗余结构!这样既能保证瞬间峰值输出,又能通过相位差抵消能量反冲波动!太精妙了!天空学长,您真是太厉害了!”苏瑾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看向天空皆蓝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崇拜和敬仰,那是学生对真正大师的仰望。
林薇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心中却充满了得意和满足。看,这就是她的主人!如此强大,如此耀眼!连她最优秀的闺蜜都只能仰望!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让她更加紧密地依偎在天空皆蓝身边,享受着这份由主人强大带来的荣光。
天空皆蓝端起饮品抿了一口,夜风拂面,带来城市喧嚣中难得的宁静。苏瑾求知若渴的崇拜眼神,林薇温顺依偎的满足,脚下繁华的夜景,这一切都构成了他此刻惬意生活的注脚。力量带来的,不仅仅是战斗的资本,更是掌控生活、享受一切的从容。
至于那个在矿坑深处,忍受着屈辱、痛苦和简陋设备,试图从一堆破碎的古代垃圾中拼凑出“玄武”之力的李少阳?
天空皆蓝的思绪只是极其短暂地掠过那个名字,如同拂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那只是一个沉浸在可悲幻想中、在泥潭里挣扎的蝼蚁,连成为他闲暇时谈资的资格都没有。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苏瑾展示的、充满活力的数据模型,这才是值得他投以一丝兴趣的东西。
李少阳的“玄武”之路,注定是一场自取其辱的徒劳。而他天空皆蓝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享受这力量带来的、无与伦比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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