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圣像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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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圣像囚徒

 

那滴冰冷的液体,如同熔化的铅滴,砸在凌雪焦黑溃烂的手背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瞬间将她从墓碑带来的惊骇与自我怀疑的漩涡中惊醒!

她猛地抬头!冰魄之瞳幽蓝的光芒如同两道凝练的探照光束,穿透教堂穹顶裂缝投下的惨淡微光和飞舞的尘埃,死死锁定在祭坛上方——那座仅存的、半截身躯的巨大受难者圣像!

圣像低垂的头颅,在破败与灰尘中透着一股亘古的悲悯。而就在那空洞、深邃的眼窝深处!

一点幽蓝的光芒!

微弱得如同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星辰,却又无比熟悉!那光芒……那穿透了127次毁灭轮回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沧桑……与凯伦眼底那点幽蓝光芒……如出一辙!

“凯伦?!” 凌雪失声惊叫,嘶哑破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教堂里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颤抖希望!他不是在熔炉核心……化为冰冷的残骸了吗?!

她不顾一切地挣扎起身,拖着麻木沉重的左臂和焦黑溃烂的左手,踉跄着冲向祭坛!碎石和腐朽的木块在她脚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左手的烙印传来冰冷的悸痛。

冲到祭坛下方,仰望着那巨大的圣像头颅。距离拉近,冰魄之瞳的视野更加清晰!那点幽蓝光芒并非幻觉!它就镶嵌在圣像左眼眼窝最深处的黑暗中,微弱却顽强地闪烁着!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她清晰地“看”到,那点光芒并非漂浮在空洞里,而是……被禁锢!无数细微的、如同活体血管般搏动、散发着不祥暗红光泽的金属线缆,从圣像眼眶周围的石质结构中延伸出来,如同贪婪的毒蛇,缠绕、包裹、穿刺着那点微弱的幽蓝光芒!线缆的末端深深刺入光芒的核心,似乎在不断地抽取着什么!

【囚禁……能量抽取……残响……虚弱……】 一个极其微弱、破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首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不再是“断指”或“铁臂”,而是属于凯伦那特有的、带着无尽疲惫和沙哑的意念!这意念虚弱到了极致,充满了被束缚的痛苦和被汲取的虚弱感!

“凯伦!真的是你!” 凌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冰魄之瞳因激动而剧烈闪烁。她试图爬上祭坛,但破损的台阶和麻木的身体让她行动笨拙而艰难。她伸出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徒劳地抓向圣像高耸的眼窝,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被囚禁的光芒,“撑住!我救你出来!”

【别……靠近……危险……陷阱……】 凯伦的意念更加微弱,带着急切的警告,【他们……在……看着……利用……我的……残响……定位……你……】

“他们?” 凌雪瞬间如坠冰窟!冰魄之瞳猛地扫视西周!破败的教堂死寂依旧,只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但凯伦的警告让她瞬间明白了——守墓人!或者“悖论”!他们知道凯伦的残响未灭,甚至可能故意将他禁锢在这里,如同放置一个诱饵,一个定位她这个“零号容器”的信标!她踏入这座教堂,就落入了另一个冰冷的观测陷阱!

一股冰冷的愤怒瞬间压过了恐惧!她不再试图攀爬,冰魄之瞳死死锁定着圣像眼窝中被线缆缠绕的幽蓝光芒。她必须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尝试调动左眼的寒渊之力,但冰魄深处依旧如同干涸的枯井,只有一丝微弱的寒气溢出,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力量。左手的烙印再次传来冰冷的悸痛,仿佛在警告她的“违规操作”。

就在她绝望之际,目光扫过圣像基座附近散落的瓦砾。一块不起眼的、被灰尘覆盖的金属铭牌吸引了她的注意。铭牌边缘扭曲,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下来。她踉跄着走过去,用右手拂开厚厚的灰尘。

铭牌上刻着模糊的字迹,使用的是古老的守骸人密文!这种文字她在骸骨图书馆的“寒渊残卷”边缘见过!冰魄之瞳自动聚焦、解析,将晦涩的符号转化为她能理解的信息:

【空间稳定锚点 - VII 型】

【状态:强制过载 - 核心熔毁】

【锁定坐标:圣像‘怜悯之眸’】

【警告:锚点核心残留高活性空间能量 - 接触风险:维度撕裂 / 意识湮灭】

空间锚点?锁定在圣像的眼窝?强制过载熔毁?残留高活性空间能量?

凌雪瞬间明白了!凯伦在熔炉核心最后那同归于尽的爆发,并非纯粹的寒渊之力!他引爆了自己体内那个作为力量源泉的幽蓝核心——那东西不仅仅是一个能量源,更是一个小型空间稳定锚点!他在自毁的瞬间,利用空间锚点的过载爆发和自身残存的寒渊之力,强行撕裂了空间,将自己最后一点未消散的、承载着记忆和意识的“残响”,转移禁锢在了这座教堂圣像的眼窝中!这并非守墓人的陷阱,而是凯伦在彻底毁灭前,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后一丝传递信息的机会!一个由他亲手制造的、极度危险的“留言”!

代价是惨烈的——锚点核心熔毁,残留的空间能量如同不稳定的炸弹,随时可能湮灭接触者的意识!

【凌雪……听我说……时间……不多……】 凯伦的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断续、虚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你……看到的……墓碑……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他的意念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复杂。

凌雪的心脏骤然收紧!她屏住呼吸,冰魄之瞳死死盯着圣像眼窝中的幽蓝光芒,灵魂深处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呐喊:真相!告诉我真相!

【‘凌雪’……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在霜烬城……在127次轮回之前……就存在过……】 凯伦的意念如同破碎的冰晶,艰难地拼凑着信息,【她是……第127次轮回……真正的……破局者之一……我的……战友……拥有……纯净的……寒渊血脉……】 无数破碎的画面伴随着意念涌入凌雪脑海:一个眼神坚毅、笑容温暖的少女身影(面容与凌雪酷似),在燃烧的废墟中与凯伦并肩作战;她在骸骨图书馆深处解读“寒渊残卷”时专注的侧脸;她在最终决战前,将一枚刻着“凌雪”名字的骨片交给凯伦,笑着说留个纪念……

【她……牺牲了……在封印冰魇……最后一步……为了……保护我……和……其他……】 凯伦的意念充满了刻骨的悲伤和痛苦,【她的尸体……被寒渊吞噬……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个名字……和……她留下的……骨片……】 画面定格在少女被无尽的蓝白色寒潮吞噬的瞬间,脸上带着决绝和一丝释然。

【守墓人……观测者……他们……找到了她……残留的……基因信息……】 凯伦的意念变得冰冷而愤怒,【‘零号计划’……他们用她的基因……结合寒渊核心的污染……培育了……无数克隆体……你是……第128次轮回……投放的……‘零号’……实验体00……】 真相如同冰冷的绞索,狠狠勒紧了凌雪的脖颈!她是克隆体!一个利用真正“凌雪”的基因、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容器!一个承载着“凌雪”名字和部分血脉记忆的……赝品!

【那些墓碑……教堂地下……埋着……之前……127次……失败的……克隆体……】 凯伦的意念指向教堂地面,充满了悲悯,【她们……都叫……‘凌雪’……都承载着……她的基因……却都在……觉醒过程中……崩溃……被守墓人……‘回收’……】凌雪冰魄之瞳下意识地扫过教堂地面,仿佛能穿透石板,看到下方层层叠叠的、刻着同一个名字的冰冷棺椁!

【你不是她……但你……继承了她的血脉……她的部分……记忆碎片……甚至……她的……痛苦……】 凯伦的意念带着一种沉重的宿命感,【‘悖论’给你看的……培养舱画面……是真的……但‘零号’计划的目的……不仅仅是……容器……他们……想制造一把……能完美操控寒渊……又能被他们……绝对控制的……‘钥匙’……】 他意念中的幽蓝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抵抗着线缆的疯狂抽取,【他们……在你体内……不止植入了‘断指’引导程序……还有……更深层的……枷锁……那个……烙印……】意念指向凌雪左手断指处嵌入的银灰色“甲虫”。

【找到……我的……罗盘……残骸……在……熔炉……平台……】 凯伦的意念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它……记录着……127次轮回……所有……关键坐标……包括……‘她’……真正牺牲的……地方……那里……或许有……对抗……枷锁的……线索……】 他的意念充满了急切和不甘,【小心……‘悖论’……他不是……工具……他是……】 意念戛然而止!

圣像眼窝中,那点被线缆缠绕的幽蓝光芒,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燃料的灯芯,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爆发出瞬间的刺目光亮!紧接着,在凌雪绝望的注视下,光芒急速黯淡、收缩!缠绕其上的暗红金属线缆仿佛失去了目标,无力地垂落、枯萎、化为细碎的尘埃飘散!

眼窝深处,只剩下绝对的、冰冷的黑暗。

“不——!!!” 凌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孤狼般的凄厉哀嚎!她踉跄着扑向圣像基座,右手徒劳地抓挠着冰冷的石壁,指甲瞬间崩裂,渗出鲜血。冰魄之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倒映着那一片虚无的黑暗!凯伦最后的残响……彻底消散了!只留下残酷的真相和无尽的谜团!

就在凌雪被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淹没,跪倒在圣像基座前时,左手断指处嵌入的“甲虫”烙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剧痛!同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警报信息首接在她脑中炸响: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寒渊污染源靠近!污染类型:记忆权能!污染源强度:极高!威胁等级:致命!】

【指令:立即规避!目标坐标:遗弃教堂地下墓穴 - 第七层 - 忏悔室!限时:60秒!】

紧接着,教堂入口的方向,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外,传来了沉重的、如同巨兽踩踏地面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人哭泣、低语、尖叫的嘈杂声音混合体,带着浓重的悲伤、绝望和……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足以冻结灵魂的记忆洪流气息!空气的温度骤降,墙壁上迅速凝结出幽蓝色的冰霜!

一个由纯粹扭曲记忆和幽蓝寒冰构成的、巨大而模糊的轮廓,缓缓从合金门后弥漫的冰冷雾气中浮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无数闪烁的、如同破碎镜片般的痛苦记忆碎片构成,碎片中倒映着无数张扭曲痛苦的脸庞!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一种……对“凌雪”这个名字、对这个“零号容器”的……刻骨铭心的怨恨!仿佛汇聚了所有被埋葬于此的、名为“凌雪”的失败克隆体们的绝望与不甘!

记忆诡影! 而且是极其强大的、被寒渊记忆权能污染的恐怖存在!它被“零号”烙印的警报……或者更准确地说,被凌雪此刻剧烈的精神波动和凯伦残响最后的爆发……吸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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