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引力奇点与“星尘快递”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
海面上，利维坦那庞大如山的躯体停止了狂暴的攻击，无数根流淌着幽蓝粘液的恐怖触手悬在半空，微微震颤。那被“戳泡泡机”撕开的巨大伤口还在汩汩冒着暗红色的能量光流，混杂着粘稠的体液，滴落在沸腾的海水中，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它那没有五官的庞大身躯，仿佛在“注视”着“启明号”前方海面——那个微型空间漩涡消失的地方，以及刚刚被“吐”出来、缓缓下沉的奇怪金属圆盘。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毁灭的洪流。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困惑？或者…是某种更深的忌惮？
“快！打捞队！给老子捞！把那个盘子捞上来！掉根毛老子扣你们奖金！”萧寒的嘶吼打破了死寂，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舰桥栏杆，指着那处海面，眼睛瞪得像铜铃，哪还有半点刚才指挥若定的领主风范，活脱脱一个看到宝贝的市侩老六。
几艘快艇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港口，船上穿着简易抗压服的水手拿着钩索，不顾海面翻腾的余波和可能存在的深潜者幼体，奋力打捞那个缓缓下沉的金属圆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里，连磐石舰队那边幸存的舰船都忘了开炮。
维克多站在自己旗舰的舰桥上，碧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打捞出水、被拖向“启明号”的金属圆盘，又看了看远处陷入诡异沉寂的利维坦，最后目光落在“启明号”舰桥上那个探出半个身子、手舞足蹈的萧寒身上。他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空间漩涡？吞噬攻击？还吐了个东西出来？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原理？！萧寒这混蛋…难道还藏了什么压箱底的、能操控空间的终极武器？！
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更深的忌惮瞬间攫住了维克多。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拼命追赶的导弹技术，在萧寒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妖术”面前，简首像个笑话！
金属圆盘很快被吊上了“启明号”甲板。它只有脸盆大小，入手却异常沉重。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石、触手冰凉的暗沉金属构成，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层层嵌套的几何纹路，仿佛某种精密的电路板，又像是凝固的星图。圆盘中心，镶嵌着一颗只有鸽蛋大小、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红光的棱形晶体。
楚月几乎是扑了上去，带着她的便携式分析仪器。苏清鸢也挤在旁边，用机械臂上的探针小心触碰着表面的纹路。
“结构…完全未知！材质…数据库无匹配！能量读数…极其微弱但稳定！核心晶体…能量特征…无法识别！”楚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亢奋和迷茫。这东西，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管它是什么！先收起来！回去再研究！”萧寒一把抢过金属圆盘，像抱着刚出锅的金元宝，紧紧搂在怀里，还不忘警惕地扫了一眼维克多舰队的方向，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什么看！老子的！”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低沉、痛苦、却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嗡鸣，再次从利维坦那庞大的躯体中发出！
它动了！
但并非继续攻击！
只见它那庞大的躯体猛地向下一沉！无数根触手疯狂搅动海水！巨大的漩涡以它为中心瞬间形成！它…竟然开始下潜？！那被重创的伤口流淌着暗红的光流，如同垂死巨兽的流血，但它下潜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它…它要跑？！”维克多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恐怖到几乎无法战胜的远古兵器…竟然逃了？！
“跑了？”萧寒也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哈哈！老子就知道！挨了揍就怂！跟那些欠收拾的海盗一个德性！追！别让它跑了！趁它病，要它命！”
“启明号”立刻转向，锅炉发出咆哮！磐石舰队残余的舰船也反应过来，在维克多的命令下开始追击。但利维坦下潜的速度太快，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海底淤泥，形成遮天蔽日的浑浊屏障，声纳信号瞬间变得极其混乱。
“报告！目标信号…正在急剧减弱！进入深海断层！即将…脱离追踪范围！”观测员的声音带着不甘。
“妈的！算它跑得快！”萧寒狠狠啐了一口，看着利维坦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随即又被怀里的金属圆盘吸引。“跑了也好！省得老子再浪费导弹！收队！打扫战场！清点损失！另外…”他猛地指向利维坦消失的海域，“派深潜器下去！给老子舔包！那老乌龟流了那么多血，说不定能提炼点好东西！还有那些被打断的触手残骸！都是上等的炼金材料！别浪费！”
维克多：“……”（看着萧寒那副“打扫战场捡垃圾”的市侩嘴脸，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
危机暂时解除。但晨星岛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联合研究所的灯光彻夜不息。
楚月、苏清鸢、温惜，连同被紧急召唤来的维克多手下最顶尖的材料学家和能量工程师，所有人都围着那个金属圆盘，如同围着天外神物。
“表面几何纹路…蕴含高维空间映射规律…虽然无法理解，但结构本身具有极强的能量传导和空间稳定性…”
“核心晶体…能量光谱分析…与己知任何能量形式都不同！似乎…与引力场有关？”
“整体结构…像一个…极其精密的…发生器？或者说…钥匙？”
讨论异常激烈，却始终无法触及核心。这东西的技术层次，远超他们目前的理解范畴。
“引力场？”萧寒摸着下巴，看着全息投影上那复杂的结构图，突然冒出一句，“这玩意儿…该不会是…能制造黑洞吧？”
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萧寒。
“黑洞？！”维克多的首席工程师差点咬到舌头，“领主大人…那…那是宇宙级的灾难！理论上都不可能被制造出来！”
“我就随口一说嘛！”萧寒撇撇嘴，一副“你们不懂”的表情，“你看它长得像个盘子，中间镶个红灯泡，说不定是个…超大号的‘深水炸弹’按钮呢？按下去就能把利维坦老家给炸了？”他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却偷偷把口袋里那块还微微发热的空间结构体容器捏得更紧了。刚才那诡异的空间漩涡，绝对和这小东西脱不了干系！这金属圆盘…搞不好就是被它“吐”出来的“快递”！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楚月打断了萧寒的胡扯，指着圆盘中心那颗散发红光的晶体，“当用特定频率的星尘砂能量去刺激它周围的纹路时…它会产生一种极其微弱、但…但稳定的引力异常！虽然目前只能让一颗小铁珠悬浮几毫米…但如果能量足够强大…”
“如果能放大…”维克多接口，碧蓝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理论上…可以形成局部的引力场！甚至…引力护盾？或者…引力武器？！”
引力武器？！这个概念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如果真能掌握这种力量…那将是比导弹、比激光更加颠覆性的存在！无视防御！扭曲空间！真正的降维打击！
实验室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火热！连萧寒都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和…贪婪！
“研究！不惜一切代价研究！”萧寒拍板，“楚月，你牵头！苏清鸢配合！维克多，你们的人负责材料和能量放大这块！所有资源优先供应！老子要尽快看到…能‘吸’动一艘船的成果！”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就在研究所为“引力奇点”（萧寒强行命名的项目代号）投入疯狂研究时，翡翠夫人莉迪娅·翠星处理完了商盟内部的血腥清洗，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回到了晨星岛。
联合指挥部。
翡翠夫人优雅依旧，但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沉的忧虑。她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领主大人，维克多少校。”翡翠夫人开门见山，声音清冷，“商盟的情报网络，在碎星海外围星域…捕捉到了异常的舰队活动迹象。”
她挥手，一道星图投影出现在会议桌中央。碎星海如同一个巨大的星云旋涡，而在旋涡的边缘，几个代表未知舰队的光点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朝着碎星海方向移动。
“舰队规模…不明。科技等级…远超碎星海现有水平。舰船识别信号…被高度加密，但我们的情报员冒着巨大风险，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化的信号特征…其中，反复出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徽记轮廓。”
投影放大，聚焦在一个极其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棱形晶体结构的徽记图案上！
星尘议会徽记！
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每个人的后背！
“是…是星尘议会？！”维克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们…他们真的找来了？！这么快？！”
“无法完全确认，但可能性极高。”翡翠夫人脸色凝重，“从舰队航向和速度推算，最多三个月…他们就会进入碎星海星域！”
三个月！一个来自星海深处、科技等级未知、目的不明的远古高等文明势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萧寒看着投影上那个模糊的徽记，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块似乎感应到“同类”而微微发热的空间结构体，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老六”的、混合着兴奋与算计的笑容。
“来得好啊！”他一拍桌子，震得投影都晃了晃，“正愁没地方试验新玩具呢！”
维克多和翡翠夫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怕什么！”萧寒站起身，走到星图投影前，指着那片代表未知舰队的阴影，“他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咱们呢？主场作战！还有‘利维坦’这么个‘好邻居’在深海趴着！这叫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维克多！你们磐石联邦不是喜欢造大炮吗？别造那些打利维坦跟挠痒痒似的玩意儿了！集中资源！给老子研究大口径的！能打到近地轨道的！老子要在天上布个‘炮仗阵’，给他们来个‘星尘特色’欢迎仪式！”
他又看向翡翠夫人：“夫人！商盟的渠道，给我全力收购碎星海所有能找到的…星尘砂伴生矿！尤其是那种能产生特殊能量干扰的！越多越好！老子要给他们铺一条‘迷魂路’！”
最后，他指向联合研究所的方向，脸上带着一种“老子要阴人”的蔫坏表情：
“至于咱们的‘引力奇点’项目…加速！不计代价地加速！老子要赶在他们来之前，搞出一个能‘吸’掉他们探测器的‘小玩意儿’！让他们连碎星海的门朝哪边开都摸不着！”
维克多和翡翠夫人看着萧寒那副“准备坑人”的兴奋劲儿，心中的恐惧竟莫名被冲淡了几分。这家伙…虽然路子野，胆子肥，但似乎…总能搞出点意想不到的东西？
“另外！”萧寒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沉重的金属圆盘，小心翼翼地放在会议桌上，指着中心那颗散发红光的晶体，“这东西…既然是‘快递’来的，搞不好就是对付‘星尘议会’的‘钥匙’！楚月那边加把劲！尽快破解它的秘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星尘快递接收器’！”
“星尘…快递接收器？”维克多嘴角抽搐。这名字…也太草率了吧？
“不然呢？叫‘外星人快递盒’？”萧寒翻了个白眼，“干活去！时间紧任务重！记住！咱们的原则是——”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凛然：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星尘议会来了…有老子的‘引力吸尘器’和‘天基炮仗’！”
就在萧寒踌躇满志地布置“抗星尘”大业时，没人注意到，他那只一首揣在口袋里、握着空间结构体容器的手，掌心皮肤之下，一道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与星尘议会徽记同源的棱形晶体虚影…如同烙印般，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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