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岭的雪落得比往年早。
阿槿蹲在渡魂井沿,指尖抚过井栏新刻的双生回纹——这是她成为守铃人后刻的第一痕。井里的水本该泛着琥珀色(沙棘根须浸出的蜜),此刻却翻涌着墨汁般的黑液,泡沫溅在她袖口,瞬间腐蚀出焦黑的洞。
“阿槿!”春生娘的呼声从坡下传来,她攥着半袋沙棘籽,布衫上的补丁沾着霜,“井里又不对劲了!你听——”
井边的骨铃突然发出涩哑的震颤,音调与阿槿幼时听秦六唱的“散魂调”重合。她猛地抬头,看见井底漂着无数透明的魂影,不再顺着根须往上爬,反而围成圈,将黑液往水面推。最中央的魂影扎着羊角辫,手里的沙棘糕霉成了灰,正是当年归心泉边最后一缕魂灵(第81章伏笔)。
“它们不想走了……”阿槿后退半步,腰间的骨铃猛地发烫,铃铛内侧的渡魂纹泛出红光,映得黑液里浮出密密麻麻的噬魂残纹——和蛇骨坛基上的咒文一模一样(呼应第80章终坛)。
秦六在祠堂族谱的暗格里发现了半片青铜铃。
铃身覆着绿锈,却掩不住诡异的鎏金纹路:渡魂纹的末端突然分叉,延伸出从未见过的“散魂咒文”,与掌心的双生回纹拼成完整的圆环。祖父的笔记残页在烛光下泛着黄:
“铃术本为圆,渡魂引魂归,散魂送魂去。千年前先祖断铃为二,惧散魂咒失控,却让铃术失衡……”(呼应第73章《铃谱溯妄》的铃谱缺失)
秦六将半片铃按在归心泉的并蒂沙棘上,沙棘叶突然全部转向西方,枝桠间漏下的月光,竟在泉面投出完整的双生圆环。
黑液漫过井沿的那晚,阿槿抱着骨铃守在井边。独狼的金纹疤突然亮起,它猛地扑向井里翻涌的怨灵,却被黑液溅中肩胛,金纹瞬间黯淡成灰,呜咽着摔在阿槿脚边。
“你们不是想回家吗?”阿槿哭着将骨铃贴在井栏,渡魂纹的红光却被黑液吞噬,“为什么不走……”
羊角辫魂影飘到她面前,沙棘糕的霉斑簌簌往下掉:“家没了……沙棘枯了,根须不接关内了……” 井里的魂影们开始哭泣,黑液化作触手,缠住阿槿的脚踝——它们把“归心”当成了“永留”,执念成瘴。
秦六赶到时,紫宸盐引正悬在泉眼上方,泛着冷光。他将半片青铜铃抛进泉里,盐引与铃相撞的瞬间,并蒂沙棘突然炸裂出金红两色的光,根须像活过来的藤蔓,顺着井壁攀援而上。
“散魂不是舍弃,是让牵挂留在风里!”秦六的声音混着沙棘叶的沙沙声,根须上的散魂纹逐一亮起,“渡魂引你们找到家的方向,散魂送你们带着牵挂离开——这才是铃术的本意!”
藤蔓缠住怨灵的瞬间,井里响起古老的歌谣,比阿槿听过的更完整:
“骨铃响,魂归乡;散魂安,风牵肠……双生藤,缠成网,网住念,放归航……”(与第81章童谣呼应,补全“散魂”段落)
黑液退去时,沙棘树结出半红半金的果子,红的像渡魂时的暖光,金的像散魂时的星子。
阿槿把半片青铜铃嵌在井栏,刻下新铭文:“归心非拘心,散魂即安魂”。
赵老丈的镖队从黑沙城带回消息:那边的沙棘林里,胡商的驼铃开始刻双生纹,一半渡魂,一半散魂;甚至有老牧民发现,自家畜栏的铜铃若同时摇响渡魂与散魂调,走失的羊群会循着铃音回家。
入春时,秦六带着阿槿重访终坛旧址。沙暴早己停歇,当年的蛇骨坛基上,竟长出了并蒂沙棘——金红两色的果子在风里摇晃,像无数个圆满的句号。
“爷爷,”阿槿摸着井栏的双生纹,“原来铃术不是守阵,是守天地的平衡。”
秦六望着远处沙棘岭的炊烟,独狼的金纹疤又亮了些:“对,就像风既要把魂吹来,也要把魂送走。”
风掠过沙棘林,带着新的歌谣往关内、西域飘去。这一次,铃音里既有归乡的暖,也有散魂的轻,缠成天地间最温柔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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