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云岭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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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云岭月明

 

夜幕降临,将红河河谷拢入温柔的臂弯。驻地各处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贺建军那间小屋的窗棂上,映着一点摇曳的暖黄。

屋内,半支红烛插在旧罐头盒里,静静燃烧,将简陋的小屋染上柔和的光晕。两张红纸剪出的双喜,歪歪扭扭地贴在床头墙壁上,显然是新兵的“杰作”。原本光秃秃的木桌上,此刻奇迹般地摆着几个开好的肉罐头、一碟咸菜,还有一小碟不知名的山间红浆果,映着烛光,竟也透出几分喜庆。床单是贺建军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唯一一套新的,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苏玥坐在床边唯一的木凳上,指尖划过簇新的粗布床单,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白日里白水寨的石碑与蒙阿公的话语还萦绕在脑海,那些关于血脉、时空的重担尚未卸下,但此刻,这方寸之地给予的温暖,却足以暂时抚平一切惊涛骇浪。

贺建军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羞涩。他放下盆,试了试水温,又往里兑了些凉水。

“累了一天了,”他走到苏玥面前,声音低沉柔和,在这静谧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泡泡脚解解乏。”

苏玥看着他蹲下身,那双握惯了枪械、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入水中,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身体微微一僵,一丝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在大周朝,即便是身为大将军的父亲,也从未做过这等事。

温热的毛巾裹住了她的脚,仔细擦拭着连日的奔波留下的疲惫。水流轻柔地抚过脚趾、脚背、脚踝,当粗糙而温厚的指腹到足底几个磨破的水泡边缘时,苏玥轻吸了一口气。

贺建军立刻停下,抬头看她,眼中满是心疼:“疼吗?路上怎么不说?”语气里带着军人习惯的命令式关心,却又被温柔裹挟着。

苏玥摇摇头,看着男人因为蹲伏而显得格外宽阔可靠的后背,看着他专注的动作,眼眶突然一热。眼前这一幕,与她记忆中那场冰冷华丽的宫廷大婚形成了尖锐的对比——华美的宫室,繁复的礼节,精致的凤冠霞帔,却唯独没有温情,只有审视与算计。那一夜的自己,像个等待检验的物件,而非新嫁娘。

“怎么了?”贺建军察觉到她的沉默,抬头望去,只见烛光下,妻子眼中泪光闪动。他心头一紧,急忙站起来,“弄疼你了?”

“没有。”苏玥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抬眼看着他被烛光勾勒得坚毅又温柔的轮廓,“只是…想到了以前。”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带着泪花的笑,“真好。现在这样,真好。”不必言明,贺建军瞬间了然——那“以前”指的是何处。

他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心疼。擦干她的脚,自己就着剩下的温水快速洗了洗,倒掉水回来,看到苏玥己解开了两条粗黑的麻花辫,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下来。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对合二为一的玉佩。莹润的羊脂白玉在跳跃的烛火下,内部金色的纹路似乎也在流淌着光华,显得格外神秘而圣洁。

“玥儿。”他郑重地唤她的名字,将玉佩捧到两人中间,“虽然简陋,无红绡满堂,无三拜九叩,但天地为证,明月为鉴。”他凝视着她水盈盈的眼眸,“此玉佩是我俩的盟证。此身此心,同归同归。”这是他听过的最朴拙却最真诚的誓言,来自乡间,属于他们自己。他接过贺建军的半句,一字一顿,如落磐石,“此身此心,同归同归。”

话音落下的刹那,合璧的玉佩骤然间光华大盛!一道柔和却不刺眼的金色光晕从玉中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瞬间流淌过他们交握的手背,缓缓向上,温柔地将两人笼罩其中。这光不似白水寨石碑那般浩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和交融感,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祝福汇集于此。

光晕中,贺建军的目光深邃如海,蕴着化不开的疼惜与毫不掩饰的深情。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小心翼翼地印在苏玥的额头,郑重得如同某种封缄。那吻带着怜惜,也带着郑重的承诺。随即,他灼热的呼吸沿着她光洁的额角、柔软的眼睫,一路向下,最终精准地捕捉到那微颤的、带着淡淡药香的唇瓣。

苏玥闭上眼,顺从地开启双唇,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带着清冽的草木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强势而又无比珍重地席卷了她的感官。那是一个充满了确认和补偿意味的吻,诉说着分隔数月的煎熬与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唇齿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酥麻感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那份小心翼翼逐渐被积蓄己久的渴望取代,轻啄变成了温柔而深入的吮吸,唇舌缠绕,交换着彼此最深沉的情意。

贺建军滚烫的大手,隔着薄薄的衣衫,抚上苏玥单薄的脊背,隔着布料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以及肌肤下传递出的惊人热度。苏玥的手攀上了他宽阔的肩膀,指甲无意识地陷入那厚实的军装布料,仿佛在确认这份真实的拥有。

光影摇曳中,他耐心地解开她盘扣繁复的蓝布外衣。粗糙的指尖拂过她贴身的纯棉内衫,布料下的肌肤细腻温软。外衣褪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纤细却又不失力量感的手腕。

贺建军的目光倏地一凝,瞳孔微缩——在她左手手腕内侧,靠近脉搏的地方,一道淡淡的、形似流云又如古藤缠绕般的金色纹路,在烛光与玉佩光芒的交织下,正若隐若现地浮现在雪白的肌肤之上!这就是白日里在石碑前惊鸿一瞥的印记,源于古老血脉的烙印。

没有恐惧,没有疑虑,他眼中只有更深的专注与守护之意。他低下头,在那神秘的九灵纹路上,无比虔诚且温柔地落下一个又一个滚烫的吻,如同虔诚的信徒亲吻着神祇的圣物。

“莫怕。”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如承诺,如烙印,响在她被吻得酥麻发烫的肌肤上,“此世,我来守你。无论你来自何处,无论这印记意味着什么,你只是我的苏玥。”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窝、锁骨,引起阵阵战栗。最后一件薄衫被温柔褪去,烛火勾勒出她玲珑美好的曲线。贺建军的吻也随之落下,不再拘泥于手腕的印记,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探索欲,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每一寸被抚过的肌肤都像被点燃了一般,那份陌生的悸动夹杂着熟悉的渴望,让她几乎窒息。

他抱起她,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轻轻放在那张铺着簇新粗布床单的窄床上。烛泪滴落,烛火噼啪轻响。窗外是云岭寂静清冷的月辉,窗内是粗重的喘息交织成最原始缠绵的曲调。简陋的木床发出了细微而规律的吱呀声,这声音混合着男人压抑的低喘和女子破碎的娇吟,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所有的思念、寻觅、守候,所有身份的隔阂与时空的跨越,所有前尘的冰冷与今生的暖意,都在这一刻融化为最原始而纯粹的本能。两颗心在身体的交融中激烈地碰撞又完美地契合,汗水濡湿了彼此紧贴的胸膛。苏玥感觉身体如同漂浮在云端,意识在激荡的情潮中沉浮,只有紧紧攀附着身上这具滚烫而坚实的身躯,感受着他每一次有力的占有,那带着些许痛楚却更充盈着饱胀幸福感的结合,才是真实的所在。那些九灵的秘密、跨越时空的奇诡,都在这份被极致珍惜与热烈占有的真实感中,暂时被抛诸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渐息。贺建军紧紧拥着怀里绵软馨香的身躯,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苏玥光洁汗湿的肩膀上。粗重的喘息慢慢平复,只剩下激烈心跳后的余韵在胸腔里共鸣。

苏玥累极了,蜷在丈夫坚实火热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仍微微起伏的胸膛,聆听着那有力而沉稳的搏动。疲惫感夹杂着巨大的满足感袭来,眼皮渐渐沉重。半梦半醒间,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慵懒沙哑,又有些像迷途后终于归家的小兽:“建军…”

“嗯?”贺建军低低应了一声,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汗湿的长发。

“宫里…好冷…”她含糊地低语,意识似乎在遥远的大周朝与此刻的温暖被窝间游走,“冬天,那些殿宇像冰窖…嫔妃们,她们的手也冷,心更冷…笑里都藏着刀…不像这里…”她的身体本能地往那份唯一的热源深处钻去,像是寻求保护的雏鸟,“你的手暖…身上也暖…”她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呢喃渐渐微弱,“真好…只有暖…”

贺建军收紧手臂,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下颌抵着她柔软馨香的发顶。烛火映照下,他的目光深邃如墨,带着浓浓的疼惜和后怕。他无声而沉重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寒冷都吸纳入自己胸膛。他将一个极尽温柔的吻烙在她的发旋,低语如同最坚实的咒语:“以后…我们的日子,只有暖。没有寒。”

“嗯…”怀中人儿发出满足的喟叹,沉沉的倦意终于彻底俘获了她,安心的气息萦绕不去,在熟悉得让人眷恋的心跳声中沉入无梦的深眠。月光无声地透过窗棂,温柔地洒落一室清辉,也轻轻笼罩着床上相拥而眠的爱侣。那对合二为一的玉佩,静静地躺在桌上烛光旁,玉质温润,光华内敛,仿佛也将这世间最温暖的力量,无声地注入了这一方小小的、简陋却无比温馨的天地。

就在这静谧安详的时刻,驻地远处守夜士兵换岗的嘹亮号角声,穿透寂静的群山,悠长地响了三声。新的一天,即将在这云岭深处,在紧紧相拥的爱人身边,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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