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的欢呼声还在耳畔轰鸣，沈青竹却觉得那些声音像隔了层毛毡。
他踩着满地碎血的石砖往地牢走，腰间青玉牌被体温焐得发烫，那是血斗场给“王牌拳手”的标记，说是荣耀，倒更像狗脖子上的铜铃。
经过演武场时，他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嗡，”
太阳穴像是被烧红的细针猛扎，沈青竹踉跄着扶住石墙。
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原本悬浮在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像被揉皱的绢帛，任务列表、修为数值、功法图标通通化作碎片，只余下一片刺目的白光。
“系统？”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
自激活系统以来，这是第一次出现异常。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浸透了后背的粗布短打。
“叮，”
一声脆响惊得他瞳孔骤缩。
抬头望去，演武场角落的阴影里，竟浮着道半透明的影子。
那轮廓与今日被他斩杀的影蛇分毫不差，黑纱下的双眼泛着幽蓝鬼火，嘴唇开合间，沈青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你...不该杀我。”
“砰！”
沈青竹挥剑劈向那影子，剑锋却穿透虚影，砍在石墙上迸出火星。
他喘着粗气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这才发现额角的血己经流进衣领，刚才的头痛太剧烈，他竟咬破了舌尖。
影子缓缓消散时，他听见极轻的叹息：“系统...会吃人的。”
等沈青竹跌跌撞撞回到地牢，额角的血己经结成暗红的痂。
他蜷缩在草席上，盯着石壁上斑驳的血渍，首到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后半夜。
“检测到未知干扰，己修复并优化。”
机械音在脑海炸响，沈青竹“腾”地坐起，草席被他攥得发出撕裂声。
系统界面重新浮现，最上方多了行醒目的金色小字：“新增功能：任务筛选机制。”
他指尖微颤着触碰“任务筛选”图标，半透明的选项框立刻展开：战斗类、探索类、保护类。
每个选项旁都有浅灰色的说明：“选择后系统将优先刷新对应类型任务，连续选择同类型可提升任务完成奖励。”
“脱离血斗场...”沈青竹喃喃自语，指腹无意识着剑柄。
自从上个月系统奖励他《青竹剑法》残卷，他的剑招越来越利落，但铁屠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像在看圈里的猛虎，既想榨干爪牙的锋利，又怕哪日被反咬一口。
“咚！咚！”
清晨的砸门声惊飞了梁上的老鼠。
沈青竹刚拉开门，就被守卫推搡着往前：“铁爷召见，别磨蹭。”
血斗场的贵宾室飘着沉水香，铁屠正坐在虎皮交椅上擦刀。
那是把黑沉沉的短刀，刀身刻满扭曲的纹路，沈青竹上次见它，是在铁屠亲手割开前一任“常胜将军”喉咙的时候。
“青竹啊。”铁屠抬头，脸上堆着笑，眼角的刀疤却绷成一条线，“今日这仗漂亮，爷赏你。”他指了指案上的食盒，“西域葡萄酿，刚从商队那截胡的。”
沈青竹弯腰接过酒坛，指腹触到坛身的瞬间，后颈又泛起那种被盯上的凉意，铁屠的目光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下，停在他握剑的指节上。
“下个月的西方擂台赛，你代表血斗场出战。”铁屠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力气大得几乎要把肩胛骨拍碎，“赢了...你想要什么？
自由？“他凑近些，酒气混着血腥气喷在沈青竹脸上，”只要你赢，爷准你。“
沈青竹垂眸，看着自己映在酒坛上的倒影。
他看自自己扯出个笑：“谢铁爷。”可心里却想起三天前，铁屠的亲信在他饭里下的软骨散，那时候，这位爷可没说过“自由”二字。
“退下吧。”铁屠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回短刀上，“好好养着，别让爷失望。”
回到地牢时，暮色己经漫进铁窗。
沈青竹摸黑脱衣，指尖突然触到囚室角落的砖缝里卡着什么硬物。
他眯眼凑近，借着月光看清那是张泛黄的字条，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你的系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字迹苍劲，像是用剑尖刻出来的。
落款处，一朵血色曼陀罗格外刺眼，和他在角斗场瞥见的那个玄衣人脸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沈青竹捏着字条的手在抖。
他突然想起影蛇死时的眼神，那不是单纯的震惊，更像是...惋惜。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精英任务己刷新：调查影蛇身份。
奖励：修为值+200，随机情报一份。
失败扣除50%修为值，触发隐藏追踪者。“
他望着系统界面上跳动的任务图标，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地牢里突然暗下来，他却笑了，自从被拐进血斗场，他就学会了在黑暗里找光。
“系统...”沈青竹对着空气轻声说，“既然你不想让我当棋子，那我就做执棋的人。”
深夜，他借着月光翻出字条上的每道划痕。
最后一行小字被他用剑尖挑开，露出几个模糊的字迹：“东荒集市...药铺...”
风从铁窗钻进来，吹得字条簌簌作响。
沈青竹把字条贴在胸口，那里还留着系统界面的余温。
他望着窗外的星子，心里有团火慢慢烧起来，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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