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躲了三天。
三天里，我们就靠着从老刘家顺来的十几个馍馍和一小袋咸菜过活。
水是最大的问题，我只能在夜里冒险出去，从村里的井里打水。
每次出去，我都能看到村里的惨状。
尸体倒在路边，己经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
烧毁的房屋还在冒着黑烟，整个村子死气沉沉，像一座鬼域。
活下来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脸上都挂着麻木和恐惧。
看到我，他们都躲得远远的，眼神里带着畏惧。
他们大概是知道我杀了那几个兵匪的事了。
在这乱世，一个敢杀官兵的人，比官兵本身更让人害怕。
柳云在这三天里，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惊恐，话也多了起来。
她会帮我把水灌进皮囊，会把干硬的馍馍撕成小块方便我下咽。
她看我的眼神，也从纯粹的恐惧，变成了复杂的依赖。
她知道，这个地窖外面是地狱，而我，是她唯一的守护神。
我们的身体接触也多了起来。
地窖空间小，转身都得小心翼翼。
有时候我递东西给她，手指会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
她的皮肤滑腻，触感惊人，每次碰到，都像有一股电流从我指尖窜过。
她会立刻缩回手，脸颊泛红，低下头不敢看我。
这种暧昧的氛围，让我体内的那股热流蠢蠢欲动。
我发现，仅仅是这种不经意的触碰，和她那种羞怯的反应，都能让我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力量增长。
这让我更加确定，我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越是亲密，我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大。
到了第西天，馍馍吃完了。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我们去哪？”柳云收拾好我们仅有的一个小包袱，轻声问我。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走到哪算哪。”
我们走出了地窖，踏上了逃难的路。
路上的景象，比村里更加触目惊心。
官道上全是拖家带口的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空洞。
就像一群被赶出圈的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哪里是草地，哪里是屠宰场。
时不时有溃兵或者干脆就是土匪，骑着马呼啸而过，随手就从人群里抢走粮食，或者掳走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哭喊声，求饶声，根本没用。
在这条路上，拳头和刀，就是唯一的道理。
柳云紧紧地跟在我身后，我让她用锅底灰把脸抹花，又用破布包住了头，尽量不引人注意。
但她那丰腴的身段，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一路上，我能感觉到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像苍蝇一样黏在她身上。
每当这时，我就会把手里的斧子握得更紧，用冰冷的眼神瞪回去。
那些人看到我满身的煞气和手里的凶器，大多会悻悻地挪开目光。
逃难如狗。
这句话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走了两天，我们身上的水也喝完了。
柳云的嘴唇干裂，走路都开始打晃。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不等饿死，就先渴死了。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我们在路边看到了一支正在招兵的队伍。
一面残破的“唐”字大旗在风中飘扬，旗下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在桌子后面，懒洋洋地给前来应征的人登记。
旁边几个老兵，歪歪扭扭地站着，一脸的麻木不仁。
“募兵！募兵！凡应募者，管饭！每日两餐，一干一稀！”一个嗓门粗大的老兵在旁边喊着。
管饭。
这两个字，像磁石一样，吸引了所有流民的目光。
我看着那面大旗，心里有了计较。
“李季……我们……”柳云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神里有些害怕。
她一个女人家，对兵营这种地方，有着天然的恐惧。
“我们去投军。”我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可……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当流民，迟早是个死。你看这些人，”我指了指周围的流民，“他们是羊。那些兵匪是狼。羊只有被狼吃的份。想要不被吃，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变成狼。”
我顿了顿，继续说：“进了军营，至少有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手里有斧子，有的是力气，总能混出头。你在军中，有我护着，比在外面安全。”
柳云不说话了。
她看着我坚定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己经习惯了听我的。
我拉着她，分开人群，走到了募兵处。
那个军官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柳云，皱了皱眉：“招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招家眷。”
“她是我嫂子，家里人都死绝了，就剩我们俩。”我把斧子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会打仗，我嫂子会缝补浆洗，做饭也行。军爷，收下我们吧，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军官的目光落在我那把还带着暗红色血迹的斧子上，又在我结实的手臂上扫了扫，眼神里多了点东西。
“杀过人？”他问。
“杀了三个。”我面不改色。
“兵匪？”
“是。”
军官嘴角咧了咧，露出一口黄牙：“行。有点胆色。不过军中不养闲人，你嫂子要是干活不利索，可别怪老子把她撵出去。”
“不会。”我沉声说。
“叫什么？”
“李季。”
“她呢？”
“柳云。”
军官在名册上划拉了两笔，扔过来两块黑乎乎的木牌。“拿着，以后你们就是‘锐锋营’的人了。进去领你们的营帐和口粮。”
我接过木牌，拉着柳云，走进了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军营。
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流民李季。
我是大唐锐锋营的一名新兵。
我知道，我己经从一只羊，开始向狼转变了。
而这片军营，就是我的新猎场。
这里，有更多的敌人，自然也应该有更多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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