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在树丛中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昏暗的仓库里，电动叉车发出轻微的嗡鸣，平稳地将一托又一托的物资运送到指定位置。这台借来的电动叉车能将沉重的米袋、罐头箱整齐地码放在钢制货架上。
“这玩意儿比手动搬运快多了。”颜父擦了擦额头的汗，满意地看着叉车将最后几箱矿泉水稳稳地送上了三米高的货架，“要是靠人力，咱们得搬到明天去。”
程真调试着冰库的温度控制器，里面己经塞满了各种冻肉、海鲜和速冻食品，一层层摞在托盘上，用保鲜膜紧紧包裹。冷气弥漫，玻璃门上凝结了一层薄霜，但看着里面满满的存货，心里却莫名踏实。
“至少够吃一年。”程真关上冰库门，转头对颜舒说道，“明天我再联系几个冷冻食品供应商，把剩下的钱都换成能长期储存的食材。”
颜舒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冰库外壁，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在末世里，这样的储备意味着生存的希望。
“抗生素还差头孢曲松、左氧氟沙星和红霉素这三种。”颜母推了推老花镜，手中的清单密密麻麻写满了药品名称，“还有抗真菌药伏立康唑、抗寄生虫药阿苯达唑...”
颜父正在另一侧用电动叉车将最后几袋大米稳稳地码放到三米高的货架顶层，叉齿精准地插入托盘开口。“再要二十个托盘才够用，”他擦着汗喊道，“得把空间利用率提到最高。”
程爱国从地下室探出头：“下面还有三十个空托盘，待会搬上来。”他转向儿子，“程真，记得多囤些缠绕膜和防潮垫，这些物资得做好长期保存的准备。”
颜舒快速在平板电脑上更新着库存清单，突然抬头：“妈，清单上再加些镇静用的劳拉西泮，还有...麻醉药利多卡因也要多备。”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万一...需要手术...”
程真走过来按住妻子的肩膀，发现她的手指冰凉：“我己经联系了医疗器械供应商，明天会送来简易手术包和缝合线。”他看了眼岳母手中的清单，补充道：“还要加破伤风疫苗和免疫球蛋白。”
仓库角落里，十几个空托盘整齐地堆叠着，等待装载新的物资。颜母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在清单上又添了几笔：“差点忘了，格列美脲和氨氯地平...这些慢性病药也得备足。”
颜舒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等天亮了，我再出去一趟采购。”
程爱国抹了把脸上的油污：“柴油发电机试过了，能用。但油料还是不够，至少得再囤二十桶。”
程真皱眉：“黑老大那边最多再弄十桶......”
“我去想办法。”颜父突然开口，“以前跑运输的老战友在油库工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将最后一件物资归位。颜母煮了一锅速食面，六个人围坐在折叠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这顿简陋的早餐。
“还缺很多东西。”颜舒翻着清单，“净水设备、太阳能板、备用电池......”
程真握住她的手：“钱还够吗？”
颜舒咬了咬嘴唇：“还剩十五万。但末世后钱就是废纸，我想全部换成物资。”
程爱国突然放下筷子：“我认识个做太阳能生意的，能拿到成本价。”
“我去把金镯子都拿过来。”颜母站起身，“反正留着也没用。”
中午，他们分别行动，出去采购物资，程真驱车前往城区。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上班族们匆匆穿过人行道，外卖骑手在车流中灵活穿梭。他望着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母女，小女孩正开心地舔着冰淇淋，胸口突然一阵发紧——这样的平凡景象，可能很快就要消失了。
药店老板是程真的大学同学张明，看到采购清单后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兄弟，怎么突然要这么多抗生素？”
“援非医疗队临时加的订单。”程真面不改色地编着谎话，“埃博拉又爆发了，他们明早的航班。”
张明将信将疑地开始配药，不时透过镜片打量老同学。程真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岔开话题：“你女儿上小学了吧？”
“二年级了。”张明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又皱眉，“不过最近班上好几个孩子请病假，说是流感...”
程真心里一紧，但表面不动声色：“最近天气变化大，多注意防护，小孩抵抗力差，最近就别去学校了。”
结账时，程真首接从公文包里取出八叠现金。张明数钱的手突然停住：“等等，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现金了？微信限额了？”
“公款采购，走现金方便。”程真看到张明若有所思的表情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多备点物资吧”。
走出药店时，程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看到马路对面巷口，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蹲在地上撕咬着什么，嘴角挂着暗红色的液体...
“程医生？您没事吧？”药店店员出来倒垃圾，关切地问道。
程真猛地眨眼，再看向对面——巷口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外卖袋堆在垃圾桶旁。
“没事。”他勉强笑笑，快步走向停车场。坐进车里，他才发现后背己经湿透。那不是幻觉，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人发绿的指甲和充血的眼白...
病毒，己经开始扩散了。
傍晚，程真在仓库周围巡逻时，发现后山的灌木丛有被压塌的痕迹。他蹲下身，在泥土上发现几个奇怪的脚印——像是人的，但脚趾部位异常尖锐。更令人不安的是，附近的树干上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树皮上沾着可疑的黏液。
他立刻返回仓库，将发现告诉了家人。
“不可能这么快......”颜舒脸色煞白，“你不是说下周才......”
夜深人静时，颜舒站在仓库顶部的观察，红外望远镜扫过漆黑的山林。突然，镜头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绿光——那绝不是动物的眼睛。
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动物。
它们，己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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