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黑石镇的路，是一条被踩踏得坚硬的土路，蜿蜒在枯黄的荒野里。
冷天寒的伤势在青羽的“疗法”后，己无大碍，可以自行走路。但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体内那份属于自己的魔元，似乎被烙上了一个冰冷的、不属于他的印记。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青羽哥哥，”灵儿跟在青羽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荒凉的景色，“你说的黑石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一个没有规则的地方。”青羽目视前方，平淡地回答。
“没有规则？”灵儿不解。
“在那里，坊市的契约可能在下一秒就被撕毁，昨夜的盟友可能在今早就拔刀相向。”青羽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决定对错的不是道理，而是拳头。决定生死的不是律法，而是利益。”
“哇……那不是个很坏很坏的地方吗？”灵-儿的小脸皱了起来。
“不。”青羽纠正她，“对某些人来说，那里是最好的地方。”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跟在后面的冷天寒。
冷天寒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裹在破布里的魔镰。他明白青羽的意思。对现在的他来说，一个没有规则的地方，确实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他们走了约莫一个下午，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一些粗犷的建筑轮廓。就在这时，路边一处稀疏的树林里，传来了几声粗野的哄笑。
五六名衣着混杂、神情彪悍的修士，正围着篝火喝酒。他们看到冷天寒三人，目光瞬间就亮了。像饿狼看到了肥羊。
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大汉站了起来，拎着一把鬼头刀，首接拦在了路中间。
“站住！”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灵儿身上来回扫视，“小妞长得挺水灵啊！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啊？”
他身后的同伴们也围了上来，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隐隐封住了三人的退路。
灵儿吓得立刻躲到了冷天寒身后。
冷天寒的眼神冷了下来，手，己经按在了魔镰上。他体内的魔元开始运转，一股冰冷的杀意在酝酿。
然而，青羽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
“几位有事？”青羽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问路。
“有事？当然有事！”刀疤脸被青羽那身干净得过分的蓝袍刺了一下眼睛，更加不爽，“看你们几个细皮嫩肉的，出门在外不容易。哥哥们保护你们一程，交点保护费，总是应该的吧？”
“保护费？”青羽重复了一遍，微微歪了歪头。
“没错！”刀疤脸将鬼头刀往地上一顿，震起一片灰尘，“一人一百块下品灵石！还有这个小妞，得陪哥哥们喝几杯酒！”
“青羽。”冷天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冰冷刺骨，“让开。”
青羽却没有动。他看着刀疤脸，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裂风刀法’，一共七式。你练到了第五式，可惜三年前在青阳山与人争斗，左胸第三根肋骨下的‘气门穴’被震伤，导致你每次运功到第六式时，都会有半息的真元滞涩。”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青羽继续平淡地说道：“你用三钱‘断续草’混合半两‘火蝎尾’试图疗伤，但火蝎的燥热之毒，反而让你那处暗伤更加难以愈合。每到午夜，是不是都如针扎般刺痛？”
刀疤脸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了！他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看青羽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他最大的秘密，他功法的缺陷，他身体的暗伤……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蓝袍青年，只看了一眼，就说了个一清二楚！
这比任何武力威胁，都让他感到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刀疤脸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观察者。”青羽的目光扫过他那张惊骇欲绝的脸，“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建议。”
他伸出一根手指。
“滚。”
只有一个字。
刀疤脸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深不可测的青羽，又看了看后面那个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冷天寒。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今天绝对走不出这片树林。
“……我们走！”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收起鬼头刀，带着他那群同样吓傻了的同伴，头也不回地跑了，狼狈不堪。
一场流血冲突，就这么被几句话消弭于无形。
灵儿从冷天寒身后探出头，看着青羽的背影，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青羽哥哥，你好厉害！”
冷天寒没有说话。
他看着青羽的背影，心中却涌起一股比面对刀疤脸时更深的寒意。
这个男人，他那碾压众生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信息”，比任何刀剑都更加致命。在他的面前，自己真的有秘密可言吗？
“走吧。”青羽转过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天黑之前，我们能到黑石镇。”
他率先向前走去。
冷天寒沉默地跟上，握着魔镰的手，更紧了。
远处，地平线上，黑石镇那粗犷、野蛮的轮廓，如同匍匐在黄昏下的巨兽，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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