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她低下头,把脸埋在小女孩枯黄的头发里,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抽泣声在死寂的防空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绝望。
角落里,还蜷缩着十几个人影。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而空洞,像一具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长时间的封闭、饥饿、恐惧和外面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存在的死亡威胁,早己磨灭了他们的希望。
听到女人的哭声,也只是麻木地抬了抬眼皮,随即又更深地低下头去,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无处不在的绝望。
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年轻人,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
“方叔……我们、我们真的能等到救援吗?外面、外面那么多怪物……还有、还有那个大家伙……”
提到这个大家伙,防空洞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所有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连哭泣的女人都猛地止住了声音,惊恐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几天前,他们中几个胆子稍大的人试图从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爬出去寻找食物和水源。
结果,管道深处传来一声非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嘶吼。
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骨头碎裂声。
只有一个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回来,精神几乎崩溃,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一个在黑暗中游弋的、巨大无比、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恐怖阴影……
他们甚至没看清那东西的全貌,但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己经深深刻入了每个人的骨髓。
自那以后,他们彻底断绝了从管道离开的念头,也彻底断绝了大部分希望。
只能像地穴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黑暗的囚笼里,苟延残喘。
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或者……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救援。
老方停止了徒劳的呼叫,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摘下破旧的眼镜,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袖子擦了擦镜片。
浑浊的老眼望着头顶那冰冷的、布满锈迹的混凝土穹顶,仿佛想穿透这厚厚的阻隔,看到一丝天光。
“等……”他的声音苍老得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除了等,我们还能做什么?总得信点什么……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
在这绝望的深渊里,等待那渺茫的救援信号,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脆弱的稻草。
即使那信号,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昏黄的灯光下,老方布满老人斑的手,再次颤抖着,按下了电台的发送键。
微弱的电波,带着一群蝼蚁般幸存者最后的、微不可闻的祈求,穿透厚重的混凝土和金属管道,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射向未知的远方。
“求救……这里是铁锈镇地下防空洞……”
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一遍遍重复着,如同绝望的挽歌。
……
东部军区第三号地下堡垒,重型装备整备区。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和高压消毒后的独特气味。
一辆经过特殊改装、加装了外部装甲板和前置铲斗的重型装甲运兵车,代号“犀牛”,正发出低沉的轰鸣。
车体侧面喷涂着“磐石”的徽记——一块被闪电环绕的顽石。
丁毅正将最后几箱备用弹药搬进“犀牛”的后舱,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整备区回荡。
谢影靠在一旁,仔细检查着她的飞刀带,每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刃都被擦拭得寒光闪闪。
李征则满头大汗地调试着一个背包大小的、连接着多根探针的复杂仪器,嘴里念念有词:
“干扰模拟参数……生物信号特征过滤……该死,这破环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犀牛”车尾那个小小的、正在艰难武装自己的身影上。
南浔。
她终于穿上了那套心心念念的顶级防护服。
颜色是柔和的樱花粉,材质是某种哑光的复合织物,覆盖全身,连帽设计,帽檐下露出一张被透明高强度面罩保护着的、写满极度不情愿的小脸。
防护服的关节处设计巧妙,既保证了灵活性,又确保密封。
最显眼的是她背后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同样粉色的金属箱。
那是她专属的新风系统背包,正发出极其轻微的嗡嗡声,源源不断地将过滤后的洁净空气泵入她的面罩内。
即便如此,她还在不停地抱怨。
“这拉链怎么回事?卡住了!李征!过来帮忙,别用你的脏手套碰,用这个!”
她丢过去一小瓶消毒喷雾和一副新的无菌手套。
李征手忙脚乱地戴上手套,喷了消毒喷雾,才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背后一条有点倔强的拉链拉严实。
“还有这个面罩,边缘的密封条摸着就不舒服,肯定有缝隙,灰尘会钻进来的!”
南浔隔着面罩,声音有点闷,但不满的情绪清晰可辨。
她不断调整着面罩的位置,试图找到最完美的密封角度。
丁毅看着南浔那身嫩的、与周围冰冷钢铁和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装备。
再看看她背后那个像儿童书包一样的新风背包,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默默别开脸,生怕自己忍不住吐槽出声。
“浔浔,装备检查完毕,可以出发了。”
谢影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在南浔那身装备上停留了一秒,似乎也感到了一丝荒诞。
“等等!”
南浔突然想起什么,从她那个巨大的、装满清洁弹药的装备箱里又掏出几罐印着海浪图案的空气清新弹。
“李征,这个拿着!关键时候扔!还有,”她指着“犀牛”的车门把手、踏板:
“上车前,全车外部重点接触部位,再喷一遍消毒!特别是轮胎!谁知道路上碾过什么恶心的东西!”
在丁毅“再磨蹭天都黑了”的无声怨念和谢影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李征认命地像个消毒工一样,对着“犀牛”的车门、踏板、轮胎又是一阵猛喷。
浓烈的消毒水味瞬间压过了机油味。
终于,在浪费了足够让周华生血压升高的时间后,“荣耀”小队全员登车。
“犀牛”发出一声低吼,沉重的身躯碾过基地光滑的地面,驶向通往地面的巨大升降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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