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也会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也会笑了
她烧了水,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到书桌前,把昨晚写了一半的报告继续补完。
文档是她自己一行一行码出来的,没有任何代笔,也没有人协助。
她现在的项目虽然有团队,但真正决策和负重的,还是她一个人。
她知道,这是她欠世界的债,也是她必须亲自偿还的方式。
窗外天色慢慢泛白,她写完最后一段总结,点保存后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过了几秒,她睁眼走去拉开窗帘,一束清晨最浅的光斜斜洒入屋内,落在她素净的睡衣上,也照亮了桌上那张夹在文件堆里的照片。
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褪色了,边角甚至有些。
照片里是她和陆明修,背景是在大学操场。
他站得不高也不壮,但一身白衬衫被风鼓起时看上去特别安静。
她当时笑得张扬,拉着他的手,像个毫无顾忌的小女孩,而他低头看她的眼神—温和,沉稳,带着一丝几乎要溢出的温柔。
她记得那天她问他。
“如果我哪天变了,你会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
“你变了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回来!”
她当时只是笑,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甚至在很多年后,她都已经忘了这句话的存在。
可现在她记起来了。
现在,她只觉得,那句“我可以等你回来”,像是她生命中最奢侈的一场允诺,而她,亲手把那个愿意等待的人推开了。
她摸着那张照片的边缘,指尖有些发凉。
她其实很清楚,陆明修从来都不是她婚姻的附属,也不是她用来对抗家族权力结构的筹码。
他是她曾经唯一真心选择过的人。
可她太年轻,太傲慢,太自以为是。
她把爱当作筹码,把信任当成工具,把那段最初的温柔感情变成了权力角逐的场域。
她毁掉了他,也毁掉了自己。
而现在,她必须一砖一瓦,把自己埋在废墟里再挖出来。
不是为了谁看见。
而是她不想再死一次。
……
而这时候,千里之外的城市正迎来第一缕晨曦。
陆明修站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沈竹还在睡。
他没穿外套,清晨的风裹着露水打在他身上有点冷,他却没回房,只是看着远处楼群之间被拉长的光影,静静出神。
昨晚他梦见了一些旧事。
梦里,刘雪薇还像从前那样端着茶盘走进房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工作上的事,而他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翻着一本厚厚的文献,装作专注地听,其实早已失神。
那个时候,他们的婚姻已经进入漫长的沉默期。
他很清楚那种“沉默”不是习惯,是断裂,是两个人都不愿提的失望在空气里渐渐结痂。
梦醒时,他睁开眼,窗外黑得发沉,沈竹蜷在他身边,手自然搭在他腰侧,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那点凉意让他心里回了神。
过去的那些画面,时不时还是会在某个时刻不动声色地浮现。
他不再拒绝,也不再困扰。
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哪怕疼,也已经过去了。
他现在活得很好。
好得能睡下去、能醒来、能平静地说话、能爱一个人,而不是苟且地活着、活在自我怀疑和负罪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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