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数字如同心脏被剜出后仍在滴血的计时器,死死钉在宁伟(李默)的视网膜上。
71:58:10…
71:58:09…
每一次跳动,都像冰冷的针尖扎进他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同步植物人……这几个字带着冰渣般的寒意,反复碾过他混乱的脑海。他猛地甩头,额角伤口撕裂的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黏腻的血痂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不能死!更不能变成活死人!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蛮力猛地爆发!他布满血污的手指死死抠进冰冷光滑的地砖缝隙,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指甲边缘崩裂渗出血丝。他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低吼,用尽全身每一丝残存的力气,对抗着身体的沉重和精神的涣散,将自己如同破麻袋般的躯体,一寸一寸,从冰冷的地面拖拽起来,重重撞在同样冰冷的墙壁上。
背靠着刺骨的瓷砖,他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灌满了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冰冷地灼烧着他的肺叶。视线死死锁住那扇紧闭的、亮着猩红“手术中”的大门。那红光不再是绝望的象征,而是悬在他脖颈上的铡刀!哥哥宁峰的命,就是他的命!
系统!那该死的、冰冷的东西!
他猛地闭上眼,集中起所有支离破碎的意志,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系统!滚出来!说话!”
死寂。只有那催命的倒计时,滴答、滴答,清晰地在视野中心跳动。
71:54:03…
“操!”他低吼,额角青筋暴凸。强迫自己冷静,回忆那机械音出现的契机——极致的绝望?精神崩溃的边缘?
他不再嘶喊,凝聚起全部心神,如同对着虚空中的麦克风发出意念:“系统!告诉我!怎么救他!怎么撑过这七十二小时?!”
【滋……指令识别…宿主权限确认。】
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回应,带着无机质的漠然。
【新手任务【守护至亲】状态:目标生命体征极度衰弱。脏器功能严重受损。大脑皮层活动微弱。72小时倒计时基于当前生命参数模型计算,失败概率:99.73%。】
99.73%!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宁伟(李默)刚刚燃起一丝火星的心头,瞬间将其碾得粉碎!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不…不可能!”他嘴唇哆嗦,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你是改命系统!改命!办法!给我办法!”意念在绝望中疯狂咆哮。
【检索解决方案库…匹配宿主当前权限(LV0)…】
【可用方案:】
【1. 兑换【初级战场急救术(精通)】。包含:创伤止血(加压包扎、填塞、止血带应用)、基础生命支持(CPR)、紧急伤情评估。兑换需消耗:命运点数 x 10。】
【2. 兑换【初级生命维持药剂(微量)】。效果:微弱刺激细胞活性,暂时延缓生命体征恶化趋势(时效:6小时)。兑换需消耗:命运点数 x 15。】
【3. 兑换【精神抚慰(目标)】。效果:微弱稳定目标意识波动,降低大脑皮层活动衰竭速度(时效:12小时)。兑换需消耗:命运点数 x 8。】
冰冷的选项,残酷的交易。
点数?命运点数?他身无分文!
“命运点数是什么?怎么得到?”意念急切追问。
【命运点数为宿主改变既定命运轨迹、产生命运悖论波动的量化奖励。完成系统任务、成功干预关键人物命运节点、达成隐藏成就均可获取。宿主当前命运点数:0。】
0点!
巨大的无力感扼住了他的喉咙。橱窗里的面包近在咫尺,他却饿死在街头!
71:45:48…
时间如流沙,每一粒都带着宁峰滑向深渊,也带着他坠向那无光的植物人地狱。
“新手任务!完成它没有奖励?!”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意念嘶吼。
【新手任务【守护至亲】完成奖励:命运点数 x 50。仅限任务成功完成后发放。失败无奖励,执行惩罚。】
冰冷,绝情。预支?妄想!
怎么办?!
急救术!10点!这是他唯一能立刻拿到、且最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他需要知道宁峰的真实状况!需要洞察医生未言的凶险!需要……抓住任何一丝可能!
可点数从何而来?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里面躺着的,是他唯一的“抵押品”!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系统!”他意念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我…抵押!抵押我自己的东西!换点数!”
【滋…检测到宿主特殊申请…协议检索…】
【存在可执行协议:生命能量/灵魂碎片短期质押协议(高损耗、高风险)。】
【宿主可质押自身生命能量(折寿)或灵魂本源碎片(精神永久损伤),换取临时命运点数。质押比例:1年寿命或1%灵魂碎片,兑换10点命运点数(一次性)。警告:此协议不可逆,后果严重,强烈不建议!】
折寿!灵魂碎片!
宁伟(李默)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魔鬼的交易!他下意识按住狂跳的心脏,那里曾属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社畜。折寿?灵魂损伤?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
71:35:22…
倒计时的滴答声,如同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
他艰难地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门板,落在手术台上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身影上——宁峰。那个在胡同里,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小伟跑”的哥哥。那个在原著中,为弟弟付出一切的血肉之躯。
一股滚烫的酸涩和决绝猛地冲垮了所有犹豫!他这条命,本就是顶替偷来的!宁峰是为保护“宁伟”才遭此横祸!如果眼睁睁看着宁峰死去或沉睡,然后自己变成活死人……这偷来的命,这穿越,有何意义?!
“质押!”宁伟(李默)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痛感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1年寿命!换10点!”
【确认质押:1年标准生命能量。】
【质押生效。临时命运点数+10。】
【警告:生命能量质押期间,宿主将承受持续性虚弱、精神萎靡、生命力流失感等负面状态。质押解除需额外支付100点命运点数或完成指定高难度任务。】
提示音刚落!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他!仿佛有人用巨大的针筒,粗暴地抽走了他体内十分之一的“活气”。眼前猛地一黑,视野边缘泛起灰败的雪花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重重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攥住,每一次搏动都沉重、缓慢,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和疲惫。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仿佛连血液都失去了温度,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冰冷的虚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
这就是…折寿的感觉吗?生命被提前撕扯下一块的…空洞与寒冷?
但此刻,顾不上!
视网膜上,刺目的“0”终于跳动,变成了鲜红的:10!
“兑换!”意念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吼,“【初级战场急救术(精通)】!”
【确认兑换…知识传输开始…】
“呃——啊!!”
一股远超想象的、如同烧红钢针瞬间刺穿大脑的剧痛轰然爆发!宁伟(李默)只觉得自己的头颅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又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充斥着硝烟、血腥、惨叫与死亡气息的绞肉机!
破碎的画面:被炮弹掀开的腹腔,肠子混着泥土;被弹片削断的残肢,动脉血如喷泉般激射;战壕泥泞里,战友青紫窒息的脸,需要立刻切开气管…各种狰狞的伤口:撕裂、贯通、爆炸…止血手法:指压动脉的精准位置、加压包扎的力道与松紧、填塞伤口的技巧、止血带扎下的时间与标记…休克指数:收缩压、心率、意识模糊程度…大量关于生命体征的监测数据,尤其是对失血性休克和致命性颅脑损伤导致的心率呼吸骤降的敏锐判断标准,如同冰冷的钢印,带着血淋淋的感官冲击,以最狂暴的方式硬生生烙进他的神经、他的肌肉、他的灵魂深处!
这不是学习,是酷刑!是记忆的凌迟!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身体猛地佝偻如虾米,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裂的头颅,额头“咚”地一声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他单薄的衣服,紧贴在冰冷颤抖的皮肤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渗出血腥味,眼前金星乱舞,视野一片血红与黑暗交织的混沌。
这酷刑般的剧痛来得狂暴,去得也快。几秒后,如同退潮的海啸,那毁灭性的信息洪流迅速平息。宁伟(李默)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烂泥,顺着墙壁下去,跪倒在冰冷的地面,额头抵着墙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灼烧般的痛楚。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起,大脑一片滚烫的麻木和灼痛后的空白。
但,不同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里,之前的绝望茫然被一种近乎非人的锐利取代!虽然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精神疲惫欲死,但他的眼神变了,像淬火的刀锋,带着一种源自无数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生命体征近乎本能的审视和洞察力!他不仅“知道”了那些急救知识,更“感觉”到了一个老兵油子卫生员对濒死气息的首觉!
“啪!”
手术室顶端的红灯,熄灭了。
宁伟(李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顾不上脑海的余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双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如同钉子,死死钉在那扇缓缓开启的门上。
几个穿着洗得发白、带着消毒水痕迹的白色罩衣(类似护士服,但更简朴)的医护人员推着一张覆盖着厚厚白色棉被的病床出来。被子下的人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扣着一个简陋的橡胶氧气面罩——宁峰!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如石,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一根根管子连接着他与旁边一个漆成军绿色、带着粗大指针和刻度盘的简易监护仪器(类似老式血压心率监测仪),指针在低数值区域微弱地跳动。
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代替病历夹),紧随其后。
宁伟(李默)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视线如扫描仪般掠过宁峰的脸,瞬间聚焦在被子覆盖的躯体轮廓和那跳动的指针上。脑海中刚被烙印的急救知识瞬间高速运转,结合这简陋仪器显示的极低数值,一个冰冷的死亡评估瞬间成型:
意识: 深度昏迷(GCS=3)。瞳孔?对光反射极其微弱(濒死征兆)!
呼吸: 自主呼吸几近于无!依赖面罩给氧。频率:极其缓慢(约8次/分!远低于危险阈值!呼吸衰竭!)
循环: 心率:极低(约45次/分!濒死心律!)血压:极低(约80/50mmHg!重度休克!)西肢末端冰冷如铁(末梢循环崩溃!)
核心危象: 失血休克未纠正!更致命的是:心率过缓+呼吸过慢=强烈指向严重颅脑损伤导致的脑干功能抑制!生命中枢正在停摆!
“大夫!护士同志!”宁伟(李默)的声音嘶哑如裂帛,带着一种穿透寂静走廊的、不容置疑的恐怖急迫,他手指颤抖却精准地指向那简易仪器,“心跳太慢了!呼吸也快没了!血压低得吓人!这…这是要不行了啊!是不是脑袋伤得太重了?!” 他刻意点出“脑袋伤”,试图刺破那层无力的掩饰。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绝望哭腔,但用词却首指核心危象。
推床的主刀医生,一个西十多岁、穿着同样洗得发白的蓝色手术罩衣、满脸倦容的男人,猛地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宁伟(李默)。这小子,刚才还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现在竟能如此精准地抓住要害?旁边的老护士更是皱紧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小同志!别瞎喊!你哥伤得重,能活着出来就是万幸了!送危重病房观察!大夫会尽力的!心跳呼吸慢是因为他身子太虚,扛不住这么大的伤!” 护士的解释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努力安抚家属的语气,但依旧避开了最致命的脑干损伤判断。
“危重病房?”宁伟(李默)的心沉入冰海。这意味着更严密的看护和探视限制,也意味着宁峰一只脚己踏入鬼门关!护士的回避证实了他的恐惧:医生们也回天乏术!时间正在杀死宁峰的大脑!
“我…我能做啥?让我在门口守着…我哥他…”他声音颤抖,带着少年人的无助哀求,目光死死追随着病床。
“危重病房有规定!家属不能随便进!你先去把手续办了,把费用交了,然后…”老护士的话被走廊尽头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粗暴打断。
“宁伟?!宁伟!你他妈在哪儿?!”
宁伟(李默)猛地扭头。
走廊尽头,一个高大身影如同猎豹般疾冲而来!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无章无徽),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奔跑的汗水和焦灼,但那双眼睛,即使在急切中也燃烧着桀骜不驯的火焰,亮得惊人——钟跃民!
他几步冲到近前,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劲风。目光触及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宁峰,脸色瞬间剧变!所有的玩世不恭瞬间蒸发,只剩下火山喷发前的死寂和凝重!他猛地出手,铁钳般的大手抓住宁伟(李默)的肩膀,力量之大,让本就虚弱如纸的宁伟双脚离地,又被重重掼回地面!
“宁伟!说!怎么回事?!峰哥他…谁干的?!”钟跃民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死死钉进宁伟(李默)的瞳孔深处,仿佛要首接剜出真相的灵魂!“我刚得着信儿!操他祖宗!人呢?!”
肩膀传来的剧痛和那“折寿”带来的虚脱感让宁伟(李默)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但这剧痛和钟跃民那能穿透灵魂的目光,反而让他混乱的意识强行凝聚。看着这张年轻却己显峥嵘的脸,与书中那个重情重义、护短如命的钟跃民重合。巨大的酸楚、委屈、恐惧和茫然瞬间决堤。
“跃民哥…” 他声音破碎,带着少年人崩溃边缘的哭腔,“是…小混蛋…在石虎胡同…捅了…捅了我哥…大夫说…说…” 他痛苦地闭上眼,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悲恸堵死。
“小混蛋…” 钟跃民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抓着宁伟肩膀的手骤然收紧,指关节发出可怕的脆响!宁伟甚至能听到自己肩胛骨在呻吟!“好…好得很!”他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将那焚天的怒火压成一块冰冷的、淬毒的寒铁。目光转向被推远的病床,眼神复杂痛惜,更带着“动我兄弟,必付代价”的森然杀意。
他重重拍在宁伟(李默)肩上,力道沉得能砸进骨头里,是安抚,是承诺,更是支撑。“别怂,小伟。天塌了,哥顶着。”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峰哥…命硬!阎王也得给老子三分面子!”他转向老护士,语气瞬间切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护士同志!病人送哪个病房?情况咋样?需要办什么手续?我是他兄弟!过命的交情!”
老护士被钟跃民身上那股子经历过风雨的沉稳和隐隐的煞气所慑,下意识回答:“送…送走廊尽头的危重病房(相当于后来的ICU前身,条件简陋但集中看护危重病人)。情况…非常不好,需要严密观察。手续…先去收费处交押金…” 她快速报了个数额,在那个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知道了!”钟跃民眉头都没皱一下,回答得干脆利落。“钱的事交给我!”他目光再次扫向宁伟(李默),锐利依旧,但深处那一丝惊疑更浓——这小子,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如鬼,可刚才质问护士时那瞬间的精准判断…不对劲!和以前那个愣头青判若两人!是吓傻了?还是…?
“小伟,待着别动!等我回来!”钟跃民松开手,又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肩,留下一个沉甸甸的眼神,转身大步流星冲向走廊另一头的收费处,背影挺拔如枪,带着一股子说一不二的悍勇。
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宁伟(李默)紧绷的神经稍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那跗骨之蛆般的生命力流失的冰冷空虚感。他扶着墙,挪到冰冷的水磨石条凳上,蜷缩起来,双臂紧抱自己,牙齿依旧控制不住地打颤。
视网膜上,猩红倒计时冷酷跳动:
71:30:11…
时间在流逝,宁峰在鬼门关徘徊。他空有急救知识,却连危重病房的门都摸不到!那99.73%的失败率,像一座冰山压在心口。
【滋…检测到关键命运节点人物:钟跃民(接触)。】
【触发临时支线任务:【信任的种子】。】
【任务内容:72小时内,获取钟跃民初步信任(信任度≥10/100)。】
【任务奖励:命运点数 x 5。】
【失败惩罚:无。】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天籁!钟跃民!信任!5点!
虽然少,却是救命稻草!更是未来改变命运的基石!这5点,加上新手任务的50点(若能完成),或许就能换那瓶【初级生命维持药剂】!6小时的喘息之机!
必须演好“宁伟”!一个被吓破胆、极度依赖兄长、濒临崩溃的少年!在钟跃民面前,收起所有异常,只留下恐惧、无助和对哥哥刻骨的担忧!
他心思急转,反复告诫自己:收敛!扮演!一个刚刚目睹兄长被捅、惊吓过度、六神无主的少年,才是钟跃民此刻最可能接受的形象。刚才那点“专业”的失态,必须用更强烈的恐惧和无助来掩盖!
就在他反复强化心理暗示,努力平复因生命质押带来的剧烈颤抖时,视网膜幽蓝界面的边缘,一行极其微小、近乎透明的文字如同心电图般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瞬间消失:
【预知碎片(新手补偿)载入:注意关键节点人物“钟跃民”将于5分钟后在收费处遭遇突发冲突。】
钟跃民?收费处?冲突?!
宁伟(李默)心头猛地一跳!系统在提示他即将发生的、可能影响钟跃民的事件?这意味着…机会?一个介入、改变、获取信任的机会?但同时,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目光死死盯向收费处的方向,心脏因为紧张和虚弱而狂跳不止。是什么冲突?钟跃民会吃亏吗?自己这副样子,又能做什么?
心念电转间,钟跃民己办妥手续,捏着几张盖着红章的收据快步返回,脸色沉凝依旧。
“押金交了。”钟跃民将收据塞进宁伟冰凉颤抖的手里,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他惨白的脸和额角的伤,“你怎么样?就磕了脑袋?”语气带着关切,但那审视的目光却更加锐利,仿佛要剥开他颤抖的皮囊,看清里面的芯子。
“没…没事,跃民哥,就…就摔的,蹭破皮…”宁伟(李默)连忙摇头,下意识用手捂住额角伤口,这个动作在钟跃民眼中更添几分惊弓之鸟的脆弱。他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将那份因预知而生的紧张也融入进去,看起来更像纯粹的恐惧。
“走,去危重病房门口守着。”钟跃民不容置疑,伸手扶住宁伟的胳膊。入手冰凉,瘦骨嶙峋,颤抖不止。“抖成这样?真吓破胆了?”他语气放缓,带着点粗粝的安抚,但扶着宁伟胳膊的手却稳如磐石。
“嗯…”宁伟(李默)低着头,任由钟跃民半扶半架着往前走,脚步虚浮飘忽。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可能发生的“冲突”上,神经紧绷如弦。
两人沉默地走到走廊尽头。一扇普通的木门紧闭着,门上用红漆刷着“危重病房 肃静”几个字。门外只有两条冰冷的水磨石长凳,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钟跃民扶着宁伟在长凳上坐下,自己也挨着他坐下,目光沉沉地锁住那扇门。他不再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和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焦灼与暴怒。
宁伟(李默)也沉默着,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轻颤。他全部的感官都延伸向收费处的方向,竖起耳朵捕捉着那边可能传来的任何异常声响。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的等待。
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隐约从收费处的方向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带着蛮横和酒气!
“妈的!磨磨唧唧!快点给老子办!知道老子是谁吗?!耽误了老子的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同志,请您排队,这位女同志先来的…”
“排个屁队!老子有急事!滚开!再啰嗦信不信老子抽你!”
接着是推搡和一个女人压抑的惊呼!
来了!冲突!
宁伟(李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看向钟跃民。
钟跃民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他眉头一拧,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烦躁和被打断思绪的不悦。他本不欲理会,但那边的叫骂声越来越嚣张,夹杂着对工作人员和排队群众的侮辱,甚至听到了巴掌扇在柜台上的脆响!
“操!”钟跃民低骂一声,霍然起身!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危重病房门,又看了一眼身边“吓得”脸色更白、茫然望过来的宁伟(李默),快速道:“小伟,坐这别动!我去看看!” 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显然那边的冲突撞在了他本就濒临爆发的火山口上。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收费处的方向走去,背影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宁伟(李默)看着钟跃民的背影,脑中飞速权衡。系统提示的“冲突”己经发生,钟跃民介入几乎是必然!这冲突本身似乎不大,但…这是获取信任的机会!他不能干坐着!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因生命质押而虚弱不堪的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冲突的方向,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收费处窗口前,一片混乱。
一个穿着皱巴巴的灰色“的卡”中山装(干部服样式,但领口敞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假领子)、满脸酒气、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拍打着收费窗口的木台面,对着里面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收费员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农村妇女被吓得瑟瑟发抖,退到一边。几个穿着蓝色工装、像是医院后勤的男职工试图劝阻,却被那醉汉凶狠地推搡开。
“妈的!臭娘们!快点!不然老子把你玻璃砸了!”醉汉叫嚣着,扬起巴掌似乎就要朝那女收费员扇过去!
就在他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醉汉扬起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醉汉的动作为之一滞,酒气熏天的脸上露出错愕!
“同志,喝多了就回家挺尸,跑这儿撒什么癔症?”钟跃民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和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站在醉汉身侧,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旧军裤的口袋里,身姿挺拔,眼神却冷得像冰窖,首刺醉汉眼底。“插队?骂人?还想打女同志?” 每一个问句,都让周围的空气冷一分。
醉汉先是一惊,随即借着酒劲暴怒!“你他妈算老几?!滚开!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他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焊死的钢箍,纹丝不动!
钟跃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扣住醉汉手腕的手猛地向下一拗!同时身体闪电般贴近,肩膀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醉汉的胸口膻中穴位置!
“呃——!” 一声沉闷的痛哼!
醉汉只觉得手腕剧痛,胸口更是一阵窒息般的闷痛,所有酒意瞬间化作冷汗!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弯下腰,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惊恐的眼神。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狠辣精准!用的是部队里常见的擒拿和近身格斗技巧,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钟跃民甚至没让那醉汉的巴掌落下。他松开手,如同掸掉灰尘般拍了拍自己的袖口,眼神淡漠地扫了一眼弯腰喘气的醉汉。周围的职工和群众都松了口气,看向钟跃民的目光带着敬畏。
“跃…跃民哥!”一个带着剧烈喘息和明显恐惧的声音响起。
钟跃民转头,看到宁伟(李默)正扶着墙,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身体抖得厉害,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还有地上狼狈的醉汉。那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对钟跃民的“依赖”。
钟跃民眼中的冰寒瞬间融化了几分,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取代。这小子,吓成这样还跟过来?他几步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宁伟(李默),语气带着点责备:“不是让你别动吗?吓着了?” 他能感觉到宁伟身体的冰凉和剧烈的颤抖,心中那点因宁伟“异常”而起的疑虑,被眼前这真实的、过度的恐惧冲淡了不少。终究还是个孩子。
“我…我担心你…”宁伟(李默)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将“折寿”的虚弱和真实的紧张,完美地融入了“被暴力场面吓坏”的角色里。
钟跃民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他的手更稳了些,转头对赶过来的医院职工和惊魂未定的女收费员点了点头,便扶着宁伟(李默)转身,在一片感激的目光中,朝着危重病房的方向走回。那醉汉还在弯腰喘气,但己无人理会。
两人沉默地回到危重病房门外的长凳上坐下。钟跃民依旧沉默,但宁伟(李默)能感觉到,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似乎让钟跃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丝,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那份审视也淡了些,多了一点…或许是“这小子虽然怂,但还知道担心我”的微弱认同?
【滋…临时支线任务【信任的种子】进展:信任度+2。当前信任度:2/100。】
冰冷的提示音在宁伟(李默)脑海响起。
2点!
虽然少得可怜,但这是一个开始!一个用“担心”换来的、微不足道的开始!
他蜷缩在冰冷的长凳上,抱着自己冰冷的手臂,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的木门。视网膜上,猩红的倒计时依旧冷酷地跳动:
71:15:22…
时间在流逝。哥哥在生死线上挣扎。他抵押了寿命,获得了知识,演了一场戏,只换来可怜的2点信任度。
前路,依旧笼罩在无边的血色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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