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张暄的意料，小丑的拍摄极其顺利。
他本以为这个压抑的故事，年轻的杰昆菲尼克斯会需要更多时间调整状态，才能给出媲美他记忆中的表演。
可结果是，杰昆菲尼克斯给出了超乎张暄想象的表演。
他为了更好的诠释小丑这个角色，选择把自己当成了小丑，全身心地融入了角色之中。
无论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为了不让别人影响自己的状态，戏外除了跟导演的沟通，他几乎不跟外人交流，包括他的女朋友。
他把自己折腾的很惨，经常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然后间歇性地爆发出一阵阵病态的笑声。
虽然他超常又稳定的发挥让拍摄进度大大提前，但也给了张暄莫大的压力。
他很担心，担心杰昆菲尼斯会像希斯莱杰一样，因为太过投入角色，导致抑郁。
更严重点，需要服用药物缓解压力。
但兴许是他的哥哥，瑞凡菲尼克斯的悲剧一直在提醒着他，让他哪怕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也不愿这么做。
而压力不仅仅来源于角色本身的凄惨故事，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张暄打算角逐金熊的电影。
更多的是因为，这是小丑的个人电影。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是，这部电影一旦上映，两个饰演小丑的演员，一定会被拿出来对比。
可希斯莱杰在很多影迷眼中，已经是最好的小丑。
同样的角色，一个是配角，一个是却是绝对男主角。
杰昆菲尼克斯无法接受自己饰演的主角，最后竟不如希斯莱杰饰演的配角！
他必须付出更多，必须表演的更好才行。
而优秀的演员，哪怕只是表演，哪怕观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不自觉地被其感染。
他病态的笑声，癫狂的表演，几乎让人以为他就是小丑本身。
剧组的所有人，都因此感到了压力，他们都希望尽快结束拍摄，好结束被小丑支配的恐惧。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小丑便已宣布杀青。
这还是因为张暄为了不让杰昆菲尼克斯承受太多压力，刻意给了他许多休息的时间。
要不然，杀青的时间还能更早。
当张暄宣布杀青的那一刻，整个剧组，所有人都长长地出了口气。
只有杰昆菲尼克斯，默默地离开了表演舞台。
他步履蹒跚地回到角落里，蜷缩在椅子上，大脑放空，双眼无神。
他的小丑的故事，结束了。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剧组人员在松了口气之后，便开始放声地欢呼着。
“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终于不用被小丑折磨了，太棒了！”
“希斯莱杰的小丑至少还有蝙蝠侠与他分庭抗礼，让我们放松放松。可杰昆菲尼克斯的小丑，太压抑，太绝望了！”
“一段令人难忘的拍摄历程，我亲眼见证了奥斯卡影帝的诞生，杰昆演的太棒了，太精彩了。”
“每次看杰昆表演，我都担心他下一秒就要扔一个炸弹过来，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我从没跟杰昆这样的演员合作过，他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
听着众人的欢呼，不加掩饰地推崇，杰昆菲尼克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至少，几个月的准备，一个月的艰辛拍摄没有白费。
张暄也很满意，他把自己拍摄的小丑，跟记忆中的版本做了对比。
最后，他很高兴地发现，在原作的基础上，他做的更好。
“毫不谦虚地说，这是一部艺术性拉满的商业片，我想不到他有失败的可能！”
张暄把底片交给制片人，表情激动地说着。
制片人看着远处独自坐在椅子上的杰昆菲尼克斯，赞道：“难以想象，除了希斯莱杰，竟然还有人能演出这么精彩的小丑，他们都是优秀的演员！”
张暄双眼紧紧地盯着制片人，沉声道：“他值得一个小金人！”
杰昆菲尼克斯的牺牲他看在眼里，作为他的导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挽救了希斯莱杰的生命，同样用心、同样优秀的杰昆菲尼克斯，他觉得该给他争取一个演员大奖。
制片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的，他值得一个小金人。我们会帮他宣传，帮他公关的。”
他还在看着远处的杰昆菲尼克斯，忽然收回目光，看向张暄，双眼发亮，说道，“杰昆明显是陷入了角色之中，我觉得他应该消失几个月调整状态。
嗯~他付出了这么多，理应被观众知道。”
张暄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制片人先生已经开始考虑炒作的事情了。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会跟他提一嘴的，只要他不反对，我没意见。”
“他不会有意见的。”
制片人很自信，又补充道，“当然，我们都知道，没有你，就没有这部电影，更没有这个小丑。
你是伟大的导演，而他是优秀的演员，你们的合作必然会让观众期待不已。”
张暄耸耸肩，说道：“去安排杀青宴吧，晚上让他们好好狂欢一场。
你注意点，别闹出乱子，记者就别邀请了。”
制片人先生点点头。
张暄又看了一遍杰昆菲尼克斯的表演，感慨道：“杰昆这样的演员，新生代里越来越少了。”
“是啊。”制片人先生叹了口气。
张暄摇了摇头，起身朝杰昆菲尼克斯走去。
“嘿，杰昆，高兴点。我相信你一定会拿到一个演员大奖的，银熊，或者奥斯卡小金人。”
杰昆菲尼克斯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里，四周十米之内一个人也没有。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缓缓说道：“我希望是奥斯卡小金人。”
他还没从小丑的角色中走出来，笑的很僵硬，表情还有点麻木。
张暄愣了下，随即笑道：“柏林电影节我没把握，但奥斯卡，我已经跟制片人说了，华纳会帮你公关的。
你演的非常精彩，不比希斯差的，而我今非昔比，奥斯卡不会无视你的演技的。”
杰昆菲尼克斯认真地点了点头，自信道：“确实，我不比希斯差的。”
张暄点点头，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轻松点，伙计。
不管是柏林电影节，还是奥斯卡金像奖，我希望你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台领奖。
我可不希望你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忽然爆发出一阵病态的笑声，那太恐怖了！”
“我会调整好的。”
杰昆菲尼克斯点了点头，深吸口气，继续说道，“亚瑟的故事太凄惨了，我想演好，就只能逼迫自己，把自己当成他。
可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被你无情地摧毁了。
我知道，这是亚瑟蜕变成小丑必不可缺的环节，可我还是太难受了。”
张暄摊了摊手，他在原版的基础上，稍微改动了些细节。
就是杰昆菲尼克斯口中的，唯一的光。
只有希望被彻底摧毁，光明彻底消失，亚瑟才会变成那个极端邪恶的小丑。
杰昆菲尼克斯吐了口气，看向张暄，诚恳道：“hugo，我需要好好休息几个月，可以吗？
你放心，柏林电影节，我一定会到场的。”
张暄回道：“放心去休息吧，我们不会让你消失在媒体的视野里的。”
杰昆菲尼克斯又不好意思道：“我可能不会接受采访，我必须保证自己彻底从角色中走出来才行。”
张暄想了想，提议道：“那带你女朋友去旅游吧。”
“好的，我会的。”
杰昆菲尼克斯点点头，又诚恳道，“谢谢，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导演，能跟你合作是我的荣幸。”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杀青宴可不能少了你这个主角。”
张暄笑了笑，又拍了拍杰昆菲尼克斯的肩膀，转身走去。
当晚的杀青宴上，不仅仅是杰昆菲尼克斯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很多从头跟到尾的剧组人员也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
他们都迫切希望自己能从小丑的阴影里走出来。
杀青宴过后，电影便进入了后期流程。
张暄亲自跟进电影剪辑，为了让剧情更，他增删了不少细节，他得避免剪辑人员一不注意给漏了。
十一月中旬，小丑剪辑完成，进入下一个特效制作环节。
张暄跟制片人先生交换了意见，决定安排一场内部试映会。
参加试映会的人很多，包括DC的工作人员，黑暗骑士的主创人员，当然不能少小丑的主创人员。
希斯莱杰自然也在其中。
他表现的很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小丑依旧是最好的。
杰昆菲尼克斯还没出发去旅游，但相比拍摄时，他的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是有点沉默寡言。
众人先看了一遍黑暗骑士，然后才开始看小丑。
诺兰点评道：“很不错，但显然不如我跟hugo一起导演的黑暗骑士，这说明了什么？”
他扫视了一圈，掷地有声地说道，“这说明只有我跟hugo一起导演的电影，才是最棒的！”
众人被他这么大声吓了一跳，但仔细一想，还真没法反驳。
希斯莱杰对比了一番后，点了点头，淡淡道：“杰昆表演的还不错，快赶上我的小丑了，不错，演技有长进。”
杰昆菲尼克斯受不了了，冷笑道：“那为什么你没拿到奥斯卡小金人？”
诺兰淡淡道：“因为我们拿到了十亿票房。”
杰昆菲尼斯顿时无话可说。
希斯莱杰耸了耸肩，笑道：“伙计，你要知道，黑暗骑士是第一部十亿票房的超级英雄电影，至今还是超级英雄个人电影的巅峰。
虽然我饰演的是配角，但只是因为这部电影名字叫蝙蝠侠黑暗骑士。
但我觉得，把它叫成黑暗骑士大战小丑完全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贝尔也受不了了，笑骂道：“法克鱿，我可是蝙蝠侠，难道你要蝙蝠侠演配角吗？
超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一个小丑，配吗？”
希斯莱杰点了点头，认真道：“是啊，你明明是蝙蝠侠，却被我这个小丑给压制了，真奇怪。”
贝尔竖了个中指，不说话了。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黑暗骑士里，希斯莱杰的表演，胜过他太多了。
但他随即得意道：“可谁让我才是蝙蝠侠呢，蝙蝠侠在DC漫画里是无敌的。
哪怕他再落魄，再难堪，最终的胜利者也一定是他！”
希斯莱杰无奈地摊了摊手。
然后他狠狠锤了杰昆菲尼克斯一拳，笑骂道：“法克鱿，这回真的便宜你了！
这可是小丑的个人电影，他可是绝对男主角，没有那个讨厌的蝙蝠抢戏。”
杰昆菲尼克斯沉思片刻，说道：“但没有蝙蝠侠，这部电影想突破十亿票房太困难了，小丑吸引不了那么多观众。”
“但hugo可以。”希斯莱杰幽幽道。
杰昆菲尼克斯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要票房吧，小金人什么的留给莱昂纳多他们好了。”
贝尔鼓了鼓掌，赞道：“杰昆，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票房，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票房，才有更多的冲奖片找我们。”
张暄摊手道：“又没人规定票房大爆的电影，没法拿奖？”
杰昆菲尼克斯摇摇头道：“可票房大爆的电影，拿奖的几率总是要小一点的。”
张暄又道：“可我是华国导演，杰昆是美利坚演员。”
华纳的制片人无奈道：“hugo，不要对奥斯卡抱有那么大的偏见好吗？他们不会无视你对电影做的贡献的，我们也不会允许他们胡来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张暄哈哈一笑，如果他是奥斯卡主席，奥斯卡当然不会对他有偏见，可谁让他拒绝了呢。
他拍了拍杰昆菲尼克斯的肩膀，笑道：“感觉状态不错，就去旅游好好放松下吧。
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去华国吧，我的祖国是个不错的地方。”
诺兰这时叹了口气，说道：“hugo，恐怕你回不去了，外面有很多记者在盯着你，网上也有很多人在关注你的行程。
你要是忽然回到华国，他们会崩溃的。”
张暄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诺兰无奈叹道：“下个月就是十二月了，你得留在美利坚，安他们的心。”
张暄无语至极，好半晌说道：“行吧行吧，那我把我妻子接过来陪我算了。”
诺兰点了点头，笑道：“很奇怪的一件事，因为2012是你编剧，很多人觉得你预见到了什么。
就好像，电影里你让一个黑人饰演美利坚总统，然后我们就迎来了第一位黑人总统。
再比如，2008你跟刘到全球旅游，恰好避过了华国那场全球震惊的可怕灾难一样。”
华纳的制片人先生接着幽幽道：“就好像你的湄公河行动，你刚准备拍这么一部电影，你的祖国就对金三角展开了行动。
可你的行程，我们太清楚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牵强，可，真的太巧了。”
“法克，这真的是.....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么离谱的事？”
张暄再次无语，意兴阑珊道，“算了算了，那我就等到二十一日过后，再回国吧。”
他起身拍拍屁股，一脸无语地走了。
众人也没拦他。
等他离开后，诺兰说道：“只要下个月不是末日，那也就没人继续关注这些了。”
华纳的制片人淡淡道：“也许，网友们会想，正是因为hugo预见到了末日，让各国做好了准备，才避免了末日到来。”
诺兰嗤笑一声，说道：“那得有多傻，才会这么想？”
制片人先生耸耸肩，说道：“总有些人的想法，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诺兰摇了摇头，起身道：“我得跟hugo聊聊1917了。”
制片人先生点点头。
一周后。
华纳跟猫狗公司联合召开了发布会，宣布1917正式立项，导演诺兰。
随后，张暄借此机会宣布，小丑将送往柏林电影节参与角逐金熊。
柏林电影节松了口气，终于等到了张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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