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正殿,上首主位,水溶与忠顺王分坐左右。
水溶笑望着登门的忠顺王道:“没想到这景田候府竟然能请动王爷出面,实在让本王意外。”
忠顺王呷了口茶,也笑道:“王爷让本王丈人出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于情于理本王也该登门道谢。”
其实忠顺王根本不在意这些,以前他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现在他有权有势,自然有人依附,想给老丈人弄个官身不难。
不过北静王此举示好,也省去他些许麻烦。再加上收了景田候府重礼,他便顺水推舟上门替景田候府求个情面。
水溶对此也心知肚明,不等忠顺王再多做解释,便善解人意地道:“既然王爷说情,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本王就不和景田候府计较了。”
忠顺王哈哈笑道:“北静王爷大人大量,本王以茶代酒替景田候府谢过王爷网开一面了。”
水溶端起茶杯道:“王爷客气。”
忠顺王放下茶杯,又意味深长地道:“今日早朝,皇上只提起为德妃上尊号一事,却未再提尊太妃为太后之事。看来还是王爷那日的进言起了效果,王爷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本王是万不能及。”
水溶心中疑惑“难道这老狐狸也嗅出了些味道?”
水溶笑道:“王爷过誉了,本王自那日出了宫,这两日也是诚惶诚恐,生怕皇上怪罪。现在想来也不该当面逆了皇上的意思,还好皇上宽宏大量,没跟本王计较。可若说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本王怎能跟王爷相提并论。”
忠顺王心中得意,水溶虽然年轻,但说话让人听着顺耳。
水溶的意思他明白,自己是皇上唯一的兄弟,掌管龙禁尉和都察院,水溶一外姓亲王,自然比不得他这个李姓亲王了。
对于水溶的自知之明他越发满意,今日宾主尽欢,忠顺王目的达成,便告辞离去。
次日,裘家自己找上顺天府,解释说是一场误会,是裘良自己不小心滑倒摔伤了,一场闹剧就如此荒唐落下帷幕。
被关了近俩月的薛蟠等人被释放。明眼人都知晓是北静王使了劲,定城候府和景田候府认了栽。
可即便如此,还有不长眼的御史弹劾北静王仗势欺人,枉顾朝廷律法。
对此,宝钗表示很担心,水溶却毫不在意,笑着宽慰她不用忧心,必然无事。
开玩笑,皇帝又不是昏庸无能之辈,这些事只要想知晓,必然瞒不住他。他水溶收拾定城候谢鲸和东平郡王是谁的主意?为了谁?皇帝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皇帝将那位愣头青御史弹劾的奏疏留中不发,那位御史不死心又上了一次奏疏,皇帝怒了,派了龙禁尉将那位御史杖责二十大板,这下那位御史彻底消停了,回家老老实实养伤去了。
忠顺王也派人来府上解释,那御史的个人举动并不是他和景田候府的意思,水溶也表示理解,御史这种生物,天生就是属狗的,发起疯来,皇帝都敢咬,何况他一个王爷。
又过了两日,皇帝降下赏赐,赏了水溶黄金千两,嘉奖他勤于王事。这下吃瓜群众,都知晓北静王圣眷正隆,没人再敢跳出来现眼了。
不过让众人疑惑的是,皇帝不仅赏赐了北静王,还赏赐那位御史十两黄金,这下把众人都搞迷惑了。水溶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皇帝的意思,暗赞皇帝不愧是皇帝。
宝钗也感到纳闷,倒是一旁的秦可卿并不觉意外,似乎在凤鸾殿那半年光景像是留学深造一般,一下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对这些皇家的招式轻车熟路。
笑着宽慰宝钗道:“婶婶不用烦恼,皇上是有为之君,叔叔也是肱股之臣。皇上打了御史,赏了叔叔是告诉所有人叔叔是皇上信重的人。而赏了那位御史,也是赞赏他不畏强权,敢于直谏的秉性。若不这样,以后御史岂不是都成了阿谀奉承之辈。”
秦可卿这么一分析,宝钗也明白过来,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没想明白,怪道民间传言‘一孕傻三年’。”
秦可卿也笑道:“婶婶这是关心则乱,哪能谈得上什么一孕傻三年。皇上和叔叔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那些阁老尚书肯定也明白其中因由。”
那位收到赏赐的御史也迷糊了,皇帝打了他板子又赏了他金子,那他到底还该不该继续上奏疏。
好在这位御史有个聪慧的贤内助,立即就明白过来皇帝的意图,一番开导让这位御史在以后的弹劾上疏也变得有策略了些。
被放出来的贾珍父子加上贾芸,回了府一番浣洗,便来了荣庆堂拜谢贾母。
荣庆堂内,贾家众人齐聚,贾母坐在上首见贾珍父子俩也是面色晦暗,不忍再多加责备。只道:“你们也不用谢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出什么力,不是北静王爷出手相助,你们爷俩也没这么快出来。”
贾珍父子站在下方只道:“老祖宗说的是,回头我就备份厚礼,亲自送去王府谢过王爷搭救之德。”
贾母摆手道:“不用了,我打算在府上设宴,邀请王爷过府当面感谢。”
继而又转头朝坐在一旁的贾政道:“政儿,你带上珍哥亲自去北静王府,将老身的请帖亲自交到王爷手上,请他务必赏脸。”
贾母这次算是看清了北静王的实力和手段,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定城候和景田候两家,连上疏弹劾他的御史也挨了皇帝的板子。
充分说明了北静王有多得圣宠。那十六字的谶言可还在贾母心头环绕着,不跟北静王求个说法,她一直不能安心。
贾政也觉得合该如此,站起身便道:“儿子知晓了,明日便和珍哥登门递贴。”
贾母又对王夫人笑道:“你也去和姨太太打个招呼,让王妃也说几句,务必请王爷赏脸。”
王夫人有些疑惑,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不过还是起身应了。
贾母心中疲惫不已,满堂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给两个儿子即便讲了也不顶用,还不如不说,免得他俩慌了神。
薛蟠被放出来,从薛姨妈那得知因为此事,让妹妹在王爷面前抬不起头来,还因此惹得王爷不快,与妹妹生了嫌隙,心中也是后悔不已,暗呼喝酒误事。
正好贾府的姨妈托母亲去找妹妹帮着说情,邀请王爷过贾府赴宴,便一道与母亲一起来了王府。
见了宝钗挺着个孕肚,更是惭愧地无地自容,只一个劲的赔笑道歉。
宝钗并未拿乔作势,只苦口婆心地劝道:“经过这次,兄长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你我是一母同胞,为着兄长,我和母亲怎样都行,就算王爷厌弃,我也要求王爷出手相救。可若有天,王爷腻了,烦了,撒手不管了,我和母亲又能去求谁呢?”
说罢,宝钗低头不语,两肩微微颤动。薛姨妈心领神会,该自己登场了。上来就是个一阳指戳向薛蟠的大脑袋。
骂道:“你这不争气的玩意,让你妹妹挺了个大肚子还要整日为你操心,我为你这孽障就是不要这张脸,倾家荡产也是我应该的,谁让我生了你。可你妹妹都出了门子了,不算薛家人了,还要为你操心。你这作兄长的好意思?”
薛蟠让薛姨妈母女俩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双簧戏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得支支吾吾地道:“我知错了,都是喝酒误事,下次我不喝了还不成吗?要不我现在就去找王爷赔罪,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薛蟠一个人的错,与妹妹无干!”
说罢就要往外走,宝钗一看差不多了,赶紧拦住薛蟠道:“兄长不必如此,你我兄妹本就是一家人,说这些气话岂不是让人寒心,只要兄长记住这次教训,我和母亲就满足了。”
一旁薛姨妈又发一记一阳指道:“没良心的东西,整日就会和我还有你妹妹说这狠话,让我们伤心,你要真记住这次教训才好。”
薛蟠垂着个脑袋一副被千夫所指要悔过自新的模样,薛姨妈母女相视而笑,希望这双簧戏能让这呆霸王从此改邪归正吧。
薛姨妈又将王夫人所托之事告知宝钗,宝钗纳闷道:“什么事值当老太君这么郑重其事让姨夫过府递帖还不算,还要姨妈让母亲登门来找我说情。”
薛姨妈摇头道:“不清楚,可能也是因为这次东府那爷俩的事和前门大街那酒楼的事,想答谢王爷吧。”
待晚间水溶回来,宝钗将白日之事告知水溶,水溶笑道:“这有甚稀奇的,老太君必是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又怕本王不愿过府,所以就让政老亲自来请,又让岳母找你说情。老太君到底是有阅历的人,能掌管贾家几十年不是白给的。”
宝钗也明白过来了,有点紧张地抓着水溶的手道:“那王爷打算去不去?”
水溶轻拍她两下笑道:“老太君都下帖了,本王如何好拒绝,就去一趟吧。你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宝钗眉头还是轻轻蹙紧,并未因水溶一句话放下心,只道:“如今妾身已有了身子,对妾身而言,王爷才是最最重要的,王爷不必因为妾身的缘故或有所顾忌。”
水溶心中有点感动,这就是‘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宝钗让人欣赏的一面,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就够了。没有干系的人留给那些有干系的去操心。
水溶左手抚上她的脸蛋,笑道:“傻丫头,你放心,你和你肚中的孩儿也是本王最重要的人。本王知晓如何取舍,怎么怀了孕,反倒变得多愁善感了。”
宝钗也有些羞赧地垂下头,水溶见宝钗这幅任君采摘的动人模样,忍不住便想提枪上马。
好在水溶也知晓分寸,宝钗这身子也有五六个月了,行房就有些不太合时宜了,遂当了一晚上不可不戒大师。
次日,果不其然,下午水溶回了府,没过一个时辰,贾政就带着贾珍登门了。一番客套后,水溶应承了贾母于四月初一在贾府设宴的邀请。刚好四月初一水溶和贾政都休沐一日。
到了四月初一这日,水溶带着李淼二人就去贾府赴宴了。
李淼的伤已经好了,水溶也跟他讲清楚了。李淼的心意他明白,不想自己成为皇帝的敌人。
不过水溶也跟他强调了,再有下次自作主张就滚出王府,哪怕他是龙禁尉。他可以容忍身边的人是龙禁尉,也愿意受监视,更不反对向皇上效忠,但不能容忍身边的人逼着他被动地跟皇帝表忠。
到了贾府,贾府中门大开,贾赦贾政二人带着贾珍和贾宝玉在门口迎客,见了北静王意欲行礼,水溶想要阻拦,奈何这次几人执意要行大礼,水溶无法,只得受了。
贾赦二人也是受了贾母吩咐,让几人不可再将王爷的客气当成理所应当,以后见了当以国礼待之。
到了荣禧堂正堂,贾母已等候多时,鸳鸯扶着贾母往荣禧堂正门走来,水溶见了疾走两步上前扶住欲要行礼的贾母。言称:“老太君若执意这么见外,那本王下次再不敢登门了。”
贾母听水溶如此一说,只得道:“王爷对我贾家的扶持之情,老身若不拜谢,心中不安。”
水溶笑道:“老太君切莫如此说,不过都是顺手为之,哪谈得上老太君如此大礼。听闻,就是先皇下旨,也免了老太君跪接,本王如何敢妄自尊大。”
贾母见如此,只得道:“那老身就再次托大了,王爷请进堂内上座。”
水溶道:“老太君先请。”
两人推脱了一番,贾母还是请水溶在前,鸳鸯扶着贾母在侧,身后是贾赦贾政,后面才是贾珍和贾宝玉。
进了堂内,额前正上方就是荣禧堂三个大字匾额,左右两边就是那副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好不恢弘大气。
贾母请了水溶坐于匾额下左侧,水溶也不再推辞,知晓今日贾母必有说法,鸳鸯扶着她坐于右侧。
贾赦几人这才在下方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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