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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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崩盘

 

岷山水、巴蜀雾、三峡石、荆楚月,郦道元笔下的长江,是一条承载着丰厚历史底蕴的纽带,文化和历史、景观和典故在交相辉映。地理空间上贯穿中国,在时空上衔接起中华文明上下千年的点点滴滴。

萧宝夤并不惧怕身为地理学家的郦道元,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郦道元的另一个身份——中尉

这个中尉可不是个军衔,而是假包换的官衔,全称是御史中尉,是专门监察武官不法之举的朝廷官员。

郦道元为官也素有威严勇猛之名声,是个典型的认法不认情的狠角色。

元深被葛荣杀害后,城阳王元徽却继续诬陷元深,郦道元力陈事实,让元深得以昭雪,却也因此得罪了元徽。元徽人品低劣,“外似柔谨,内多猜忌,睚眦之忿,必思报复”。恼怒之下悄悄给郦道元记下了一笔黑账。

汝南王元悦有个男宠叫丘念,他仗着元悦的宠爱弄权纵恣,郦道元便把他收捕下狱。元悦去向胡太后求情,胡太后发出诏令赦免丘念。郦道元得到消息后,抢在胡太后的诏令到来之前杀了丘念,并以包庇丘念的罪行弹劾元悦。

元悦何许人也,他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孝文帝元宏的小儿子,胡太后的小叔子,对这种人郦道元也毫不手软。

萧宝夤滞留西北前线不返,朝廷官员纷纷传言萧宝夤己有反心,为安定长安局势,皇帝元诩决心派一得力之人去安抚萧宝夤。

元诩用心本善,这本也是个稳定局势的大好举措,可惜一本好经被歪嘴的和尚念歪了。

即然是安抚,最起码要派去一个萧宝夤熟悉的认可的人,对他晓以利害,阐明态度。再不济也是周正和善的人,劝说尚未下定决心的萧宝夤悬崖勒马,不采取极端的手段。

论关系,郦道元和萧宝夤不熟。论亲和,郦道元在官场素有苛刻严峻之威,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郦道元绝非承担这项使命的最佳人选。

可恨小人当道,元徽弄权。

他对肩负着如此重要使命的职务动起了歪心,他打算趁此机会借萧宝夤之手杀掉郦道元,以泄心头之恨。至于这样的行为会为国家和百姓带来什么后果,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对郦道元深怀恨意的他,怂恿胡太后任命郦道元为关右大使出使长安。己经糊涂到顶的胡太后,随即批准了这个任命。

这个任命害死了郦道元,逼反了萧宝夤,让关中地区陷入几年的战乱,饿殍遍地,白骨暴野。

无耻的元徽竟然不惜以戕害国家根基为代价,报一己之私怨,其心之毒,其私欲之重,百死不足赎其罪。

郦道元又岂能不知这次西行的凶险,而身为国家大臣,他毅然前行。

家中他只留下了三子郦孝友,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郦道峻、郦道博,两个儿子郦伯友、郦仲友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行之旅。

对即将而来的郦道元一行,萧宝夤也十分恐惧。郦道元执法严峻的名气他己早有耳闻,此次郦道元到底是来奉旨宣抚还是兴师问罪,萧宝夤毫无把握。

长安的各色人等不断劝说萧宝夤趁机起兵,萧宝夤询问河东人柳楷,柳楷也怂恿起兵。毫无退路可言的萧宝夤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郦道元一行人到了临潼的阴盘驿,萧宝夤派手下的将领郭子恢率兵围住阴盘驿,打算让郦道元知难而退不进长安。郦道元不为所动,萧宝夤下令断绝了驿站内的水粮供应,继续威胁郦道元,郦道元带身边的人挖井二十多丈也不见地下水,饥渴交加。郭子恢按捺不住,领兵攻进驿站。一生写遍长河大江的郦道元此时因缺水己经无力站立,靠在墙上大骂叛军,所有人随后全部被杀。

萧宝夤敬佩郦道元为人,找人收葬了他的尸体。

郦道元遇害一个月后,萧宝夤自称皇帝,设置各种官职,改年号为隆绪。

萧宝夤一反,关中地区立刻陷入混乱。

都督长史毛遐和他的哥哥毛鸿宾随即起兵,集结氐、羌部落士兵抗击萧宝夤,杀了萧宝夤的大将军卢祖迁,让还在南郊祭天的萧宝夤狼狈返回长安城。

行台郎封伟伯等人计划联合关中地区的豪强密谋起兵攻击萧宝夤,事情泄露被杀。

正平的薛凤贤造反,族人薛义聚众河东,割据盐池,围攻蒲坂,东西连通响应萧宝夤。

北魏见萧宝夤之乱愈演愈烈,急派尚书仆射长孙稚去讨伐,和萧宝夤对峙在天险潼关之外。

长孙稚并不打算和萧宝夤在潼关死磕,而是北上蒲坂(山西永济),击溃了薛凤贤和薛义,从蒲坂渡过黄河,再迂回南下攻克了潼关,兵锋首指长安。

萧宝夤的部将侯终德正在攻打毛遐,见萧宝夤大势己去,回头袭击长安。

当侯终德的士兵进入长安外城时,萧宝夤才发觉,与侯终德交战战败,萧宝夤携带妻子南阳公主和他们的小儿子,带着一百多名骑兵投奔了曾经的敌人万俟丑奴。万俟丑奴封萧宝夤为太傅,此时距离萧宝夤竖起反叛大旗还不到三个月。

局势发展到现在,此时的北魏己经如同东汉末期,各派势力分分合合,形成了几股最强的势力。

西边是万俟丑奴,占据了甘肃东部和陕西北部,有萧宝夤加入后势力大增。

东部是葛荣,多次击败北魏亲王宗族,割据河北大部分地区,手下人才济济。

南方的南梁,趁着北魏内乱,零敲碎打的在山东、安徽、江苏、河南拿下了包括淮河战略要地的寿阳、河南的义阳三关等不少地盘。

北魏上下顾此失彼,只在名义上管理着河南和山西大部分地区,一小部分的河北山东地区以及长安周边地区,比起巅峰时期的疆土缩水了至少一半以上。从巅峰到衰弱,如此巨大的落差,相隔竟然仅仅13年。

这一切都在胡太后当政期间发生,典型的德不配位造成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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