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烂泥一样的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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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烂泥一样的北伐

 

解决赫连定的时候,拓跋焘转过头来照顾照顾刘义隆。

和赫连定结盟前,刘义隆对黄河南岸土地就一直念念不忘,多次派使者去见拓跋焘,要求归还被占领的土地,声称如果不给就派兵自取。拓跋焘怒怼使者说:“我刚生下来胎毛没干就知道黄河南岸是我们的地盘,你有本事就来取,你要是真敢来我这,我也会去你那的。”

还没等刘义隆真正动手,北魏边境的将领就已经按捺不住,上奏拓跋焘要求派兵,发起对刘宋的战争。

崔浩劝阻拓跋焘不着急进攻,他对边境将领的小心思体察的很清楚。

这些将领真不是对刘宋军即将的进攻担忧,而是得了红眼病。

北逐柔然,西征赫连夏,都取得了辉煌战果,跟着去打仗的人都实实在在的捞了一大笔。而在南边负责守备宋军的将领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捞到,着实是羡慕嫉妒眼红。

北魏的公务员没有基本工资,只能靠盘剥老百姓和抢劫发财。那时老百姓都穷,没太多油水。抢劫就不一样,虽然有风险,但收益最大,这些将领更喜欢通过一场场的战争,积累财富和美女。

发战争财的这条捷径一直都屡试不爽,一直沿用到现在的时代。

拓跋焘考虑得更长远,这时需要保护这些将领的求战之心,于是下诏命令造战船三千艘,各地驻军在黄河北岸集结戒备,作出要进攻的姿态。

和赫连定结盟后,刘义隆更加蠢蠢欲动,很快亮出大招。

他派出大将到彦之沿着当年父亲刘裕出兵的原路,从淮河进泗水再进黄河,计划逆黄河而上攻击沿岸的城市,最终目标就是洛阳。

但那年天旱水浅,到彦之停停走走,走了3个多月才终于进入黄河,和走陆路进攻的刘义欣、刘德武、段宏遥相呼应。

拓跋焘南线的局势已经风声鹤唳。

骑射能力占优的魏军,而水军恰恰是短板,对阵刘宋的水军并无取胜的可能。驻守黄河南岸的魏军,面临着前有来敌,背后又有被到彦之的水军截断退路的危险,搞不好会被南北夹击包了饺子。

这种吃亏的买卖是不能做的,对战场把控已经越来越娴熟的拓跋焘,并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抢在到彦之水军到达前,果断下令放弃了黄河南岸的洛阳、金墉城、虎牢关、滑台,所有守军退回黄河北岸。

刘宋军轻取各地,上下欢欣鼓舞,远在建康刘义隆祭告祖先,当年丢失的土地终于又回来了,这伟绩足以和老爸的北伐相媲美。

到彦之派朱修之守滑台,尹冲守虎牢关、杜骥守金墉,其他各路大军沿黄河南岸防御,防线从山东一直延到潼关。

从八月开始,安颉率领各路人马,开始对到彦之发起小规模反击。

八月十二日,到彦之派勇将姚耸夫渡黄河北上,试探性的进攻安颉。结果姚耸夫不敌安颉,兵败退回南岸。

转眼十月底,已经摸清刘宋军底细的拓跋焘,在亲征赫连定的空隙,安排了对黄河南岸宋军的反击。

准备齐备的安颉首先渡过黄河,猛攻金墉城。

驻防在金墉城的杜骥自信地认为北魏军已经吓破胆,不可能再来进攻,入城几个月来一直没有积极修缮城防,囤积粮食。等安颉大兵压境才慌了手脚。但一切为时已晚,金墉城残破不堪的防御工事和少得可怜的粮食让杜骥只能做弃城逃走的打算。

弃城有大罪,是要掉脑袋的,为了不承担失城之罪受到军法惩治,杜骥绞尽脑汁想到一个嫁祸于人的损招。

环顾身边,离自已最近的只有姚耸夫。

被安颉击败的姚耸夫,此时正带着一千五百士兵在黄河水域执行刘义隆指派的打捞任务。

打捞的目标是一口皇家巨钟,巨钟的主人曾经是后秦的姚泓。刘裕当年消灭后秦后,把后秦皇宫中的珍宝器具全部打包上船运回建康,运载这个大钟的船行驶到洛水时沉没。现在如果把这口钟打捞上来放在祭祀祖先的宗庙里,那就是刘义隆已收复洛阳壮举最好的证明,可以被千秋万代铭记。

于是,姚耸夫承担起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相比于打仗,打捞这个事更是个技术活。沉船已经十多年了,如何确定沉船的具置?如何找到已经被黄河泥沙的掩埋的大钟?如何能把大钟从河水里捞上来?这些都不是姚耸夫能够想到办法的,可皇帝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现在他只能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带着军士在水中一遍遍的拉网寻找。

正当姚耸夫焦头烂额时,杜骥笑哈哈的来找他,抛过来一个大大的诱惑。

这是个伪装得极好足以吞噬他的陷阱。

杜骥告诉姚耸夫,这几个月金墉城修缮完备,城内粮食充足,他有十足的信心守住金墉城,唯一苦恼的是缺少兵员,你老兄的兵力恰恰是如今最需要的,咱们哥俩齐心协力打败了魏军,守城克敌的功劳一人一半,到时你再去捞钟,岂不比你现在在这茫茫水域天天喝江风强!

本来就对打捞工作没有兴趣的姚耸夫,听得热血沸腾,当即带着手下士兵到了金墉城。

等来了才发现被杜骥忽悠瘸了,就这破城根本没法守,姚耸夫带兵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姚耸夫走了,自已也趁机放弃金墉破城向南逃走,金墉城不战而破。金墉城失,洛阳也不能再守,安颉马不停蹄第二天攻陷洛阳城,屠尽刘宋守军五千余人。

杜骥一口气逃回建康,向刘义隆报告,把丢城之责全都甩锅给姚耸夫。说姚耸夫进城后带兵就跑,虽然自已打算死守金墉,奈何姚耸夫临阵脱逃导致守城将士人心涣散,难以抗敌,导致金墉城丢了,洛阳也丢了。

刘义隆听完暴怒如雷,立即下诏将姚耸夫就地斩首,姚耸夫到死也没弄明白自已为什么被杀。

占领洛阳五天后,安颉兵围虎牢关,虎牢关守将尹冲和崔模投降。

看到短短几天金墉城、洛阳、虎牢关先后失守,到彦之已无战心,扔下还在滑台固守的朱修之,乘船顺着黄河一直跑到济南。到济南后焚毁战船,抛弃铠甲辎重,一路狂奔跑回徐州。

主帅一跑,山东的济南、须昌、青州、兖州等地全部陷于混乱。

至此,刘宋的这次北伐已经全面失败,黄河岸边就只剩下滑台还在坚守。正如崔浩所预料,刘宋沿着黄河千里布防并无进取之心。拓跋焘根本无需亲自出马,只要在西线指挥围困平凉城的空隙时,运筹帷幄之中就把刘宋军打回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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