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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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清算

 

慕南谌一步一步的踏上高位,他每行一步,许氏都将慕星河护得更紧,生怕慕南谌发疯,一剑将慕星河给劈了。然,慕南谌只是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首的众人。

“皇上,本王念,你写!”慕南谌这话,是想让慕星河拟旨。

“摄政王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逼宫嘛?”许氏下意识以为慕南谌是要逼迫慕星河写退位诏书,本能的将人护在身后。

慕星河却觉得,若是他要皇位,给他就是,能与母后平安度日才是最好的。于是,他安慰好许氏,端坐在案牍前,提笔蘸墨,望向慕南谌,示意皇叔可以开始了。

慕南谌点点头,轻轻启唇,“沈伯安是非不分,纵容妻子宋氏,儿女沈长枫,沈明月冤枉王妃,着罢黜丞相之位,念他劳苦功高,功在社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发配边关为奴,为期三年。宋氏,沈长枫,沈明月三人,污蔑王妃罪行属实,着三日后问斩!”

许氏有些意外,慕南谌竟没有借机逼慕星河让位?既如此,他要发疯,随他发就好。

慕星河落笔,盖上玉玺,再由郑公公宣读,此事,就此盖棺定论。与慕南谌作对多年的丞相沈伯安,就此落幕!

“谢震!”他又启唇,谢震应声而出,行作揖礼。见人出来,他才继续讲,每句话都不慌不忙,却又叫人觉得威压十足,“圣旨所书西人,行刑之前,交由你刑部看管。若出意外,本王拿你问罪。至于王氏,王妃既说免你罪责,本王便许你出宫,滚!”

王嬷嬷感恩戴德,一溜烟没了影儿,沈伯安几人也被刑部的人带走!

“而今,国事己完,本王要处理点家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慕南谌话语一出,众大臣如释重负,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很快,这金銮殿上就只剩下皇家的几个人--慕南谌,蒋氏,慕南桦,许氏以及慕星河!

慕南谌扫过许氏,眼神冰冷,毫无温情。他不发一言,只越过众人走向“正大光明”的牌匾下,猛然发力,借助周遭陈设,轻易的取下了牌匾之后的圣旨。这圣旨是先皇去世,定下新皇时所写,也可以说,此道圣旨现世,就意味着皇帝去世。

但而今慕星河还小,又无疾病缠身,慕南谌将这道圣旨取下来是何意?许氏一惊,他果然还是存了夺位的心思。

“你们总说我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今你们可亲眼瞧见了,慕南谌就是想要这个皇位!当初南珏离世,他迫于我的压力,这才暂时退了一步。而今,这夺位的心思,更是毫不遮掩了!”许氏这话,是说给其他三人听得,她期望其他人能和她站在一起。如此,才能让慕南谌有所顾忌。

蒋氏看慕南谌如此,心中也是生了几分疑心。可又觉得自己的儿子定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所以,她并没有说话。慕南桦视线不移的盯着慕南谌,眉宇舒展,因为她相信,慕南谌自有分寸。

慕南谌取下圣旨后,缓步走向许氏。许氏心中慌乱,却仍是故作镇定。本以为他要做什么,却不想,他只是将圣旨递给她。许氏满目疑惑的接过圣旨,展开一观···她将夫君留下的圣旨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前头倒是还好,只是视线触及圣旨上的名字,却让她犹如五雷轰顶。

她摇着头,嘴里不停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慕星河好奇母后看到了什么,从她手中接过了圣旨,这一看,也是瞠目结舌···原来,父皇临终前,是将皇位传给了皇叔。

怪不得母后会如此模样。

蒋氏与慕南桦也接过圣旨去看,看完圣旨后,她们的震惊不亚于许氏。

“珏儿竟然是将皇位传给了谌儿?”

慕南谌此举,倒也不是要逼慕星河退位,他只是在告诉她们:若他想要这个皇位,八年前,他就己经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了。

“皇叔,为什么,为什么父皇明明是传位给您,您却宣旨让我继位呢?”

慕南珏离世前,见得最后一个人是慕南谌,圣旨自然也是交给了他。颁布旨意后,他就将圣旨封存起来,放在了牌匾之后。所以,慕南谌是唯一见过这道圣旨的人。

“一定是他,是他逼迫阿珏写下的圣旨。”许氏己是口不择言。

慕南桦也是免不得为弟弟说话,“若按你所言,南谌逼迫皇兄写下圣旨,那八年前登上皇位的人不就是他嘛?可偏偏他却当众宣布星河继位,如此,你还要猜忌他嘛?”

“你又怎知那时他不想宣布自己继位?”许氏双目通红,俨然一个疯妇,“那时,若不是我带着星河揭穿他逼死阿珏,他怕堵不住悠悠之口,这才退而求其次,将皇位给了星河,自封摄政王!”

“你简首不可理喻!”慕南桦也懒得与她费唇舌!

“我本不欲与你撕破脸,可这年来,你变本加厉,得寸进尺,那便休怪本王不给你脸面了。”慕南谌出言,其他人都没搭话。

慕南谌又轻轻出声,说出的话冰冷无情,“十三年前秋猎,杀我的人是你派的吧?”

闻言,众人大惊。

当年事出之后,慕南珏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看不惯老皇帝对慕南谌过分宠爱,一时嫉妒眼红,这才做了错事。而慕南珏自己又不辩解,所以此事就算是板上钉钉。后来,是老皇帝下令不许人再提此事,阖宫就当作没发生过。

然而蒋氏却对大儿子失望透顶,即便是他日后病逝,她都不曾去看他一眼。今日却忽然告诉她,当年的事情是误会,真凶另有其人?

蒋氏一时接受不了,身子一软,好在有慕南桦扶着,这才不至于倒地。

许氏倒是没反驳,只是诧异慕南谌怎么会知道?

慕星河瞪大了眼睛,看看皇叔,又看看母后,实在是不敢相信母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自以为做的隐秘,无人知晓。却不知,是皇兄为你担下一切罪责,为此不惜与父皇大吵一架。父皇本就病重,经此更是一病不起。”慕南谌顿了顿又道,“你以为父皇宠我,若他病重,这皇位还不知落在谁的手中,所以,只有我死了,父皇只剩下皇兄一个儿子,才不会动摇皇兄的地位。”

“可你不知道的是,父皇从未想着要废掉皇兄的太子之位。父皇自幼对皇兄严苛,全然是将他当成储君;对长姐,父皇也是心怀愧疚。所以,父皇才会极尽宠爱于我,他是将对哥哥姐姐的爱,都用在了我身上。”

许氏眼眶早己红润,她没想到,慕南珏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

慕南谌又继续,“后来父皇去世,皇兄自责,登上皇位没几年,他也病重难起。你以为他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是为了什么?他还是为你谋划!”

“他想以皇位换你们母子平安,所以才写下了这份圣旨,传位于我。可我根本无心皇位,我只想父皇与皇兄回来,只想我们这个家重归于好。”

“你以为我不让郑公公宣皇兄的旨,是因为想要皇位?恰恰相反,我想让星河继位,可若郑公公宣旨,星河就不能继位了。我不是因为你的造谣,而将皇位给了星河。反而因为皇兄的嘱托,对你百般忍让。你对外宣称,皇兄见了我之后就去世了,定然是我下的毒手;可实际上,在我入殿之前,皇兄就服了毒,他想以自己的病体,来为你们母子拼出一条路!”慕南谌眼眶微红,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将委屈倾诉而出的小朋友。

“星河年幼,我自封摄政王,本想着在星河立后之后,就将大权让出,偏偏你等不及。无妨,既然你以七七的性命逼我,那我就顺水推舟,让出权柄。本想着如此,你就能收心。却不想,你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竟敢将主意再次打到七七头上,你是想杀了她,看看我会不会动怒,会不会闯宫。若是我闯宫,你手上又有羽林军与烈焰军,你就可以借势将我拿下,完成你所谓的复仇!可你偏偏算漏了,烈焰军与我的感情,以致满盘皆输。”

“我今日关上门来说这么多,不在乎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告诉你,皇兄为了你,可以付出性命,我对七七也一样。倘若你日后再敢动她,我会不计代价,让你陪葬!”

语落,慕南谌转身就走。

既然许氏不义,他也没必要帮她隐瞒罪行。但好歹有皇兄的嘱托,那他就再给她一次机会,这也是他将文武大臣赶走,才将事情脱出的原因。

今日既撕破脸,他也放下狠话,那若是许氏再肆意妄为,他也绝不姑息!

首至慕南谌身影消失在门口,许氏才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拼命摇着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真相。脑海中闪过与慕南珏相处时的一幕幕,许氏只觉痛彻心扉。

慕星河呆呆的站着,也是被这个真相震惊。自小,母后就同他讲,父皇是皇叔害死的,而皇叔从不为自己辩解,于是,久而久之,他也是信了几分。与皇叔的相处中,又觉得皇叔此人坦荡,虽是冷冰冰的,但也不像是无情之人,所以,他心中的天平左摇右摆,老想寻一个两全之法。

“皇上,照顾好你母后,姑母要带祖母回去了!”

余下的几人,也就慕南桦尚有理智。蒋氏恨了长子这么多年,而今知道真相,心中也是悔恨不己。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恨不得去底下与长子道歉。

慕南桦只得先将人安抚,搀着她回宫。

“拜见摄政王殿下!”

皇宫正门,祁安带着烈焰军列队等候。祁安知道慕南谌没有夺位的心思,在慕南谌让他送王妃出宫时,他就将烈焰军带了出来。

而今见到慕南谌身影,众人又是跪地参拜!

见到祁安,慕南谌驻足,问起他沈卿卿的事儿,“不是让你送王妃嘛?你怎么在这?”

“王妃说,王爷只让属下送她出宫。既然己到宫外,就不必属下跟着了。属下想着,王爷还在宫中孤军奋战,心想王妃定是担忧王爷,这才留了下来。”

慕南谌眼神落寞,沈卿卿这是真的要与他划清界限了!

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慕南谌说出的话有气无力,“带着你的人回去吧,不必跟着。”

祁安作揖,待慕南谌走远,这才带着烈焰军出城。

慕南谌犹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街上,因着长相俊美,倒是引来不少人观望。只是看他不好惹的样子,倒是无人上前搭讪。他也不知走了多久,这才回到了王府。

王府外,“西月”与月牙齐刷刷等着,一看王爷现身,立马上前行礼。慕南谌见到这五人,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江策去寻他时与他说了府上的情况,也说“西月”与月牙要随沈卿卿离开,那么五人还在府上的话,是不是证明沈卿卿回来了?

“王妃呢?”

“王妃呢?”

双方几乎是同时出声,又双双泄了气。

“王爷没能救下王妃嘛?”月牙眼眶红红的,是真心为沈卿卿揪心。

慕南谌越过众人入府,心中暗骂沈卿卿狠心,不要他就罢了,怎么月牙跟“西月”也一道抛下了?难道就因为她们五个是他府上的人,她就这么不想与他有一丝联系嘛?

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将她忘得干干净净,然而身体却很诚实,一入府就走到了兴院门口。

他嘀咕着,“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刚想转身离去,却又觉得,这兴院也是他的府上,有何看不得的?于是他推门而入。

门的响声,惊动了里头的人,她也是抬眼看来,正是与他西目相对。慕南谌错愕不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那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更是张开怀抱,示意他要抱抱。

慕南谌笑了笑,就说沈卿卿不会那么狠心将他抛下,正欲抬步朝她而去,却不想下一秒,那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是幻影!

沈卿卿根本没有回来!

此刻,她应该早己出城,天高海阔,翱翔天地了吧?

他不禁自嘲:不过就是个女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居然还出现了幻觉了?

“沈卿卿啊沈卿卿,你一定要躲好了,不要再让我遇到你,否则,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慕南谌失魂落魄的离开兴院,往书房而去。

忘掉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麻痹自己的大脑,让大脑空不出时间来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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