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
殷三娘与周氏被捆绑着跪在台上,粗壮的刽子手正磨着将要行刑的钢刀。磨刀声音霍霍,听得周氏心底首发慌。
刑场外并无百姓,那是因为慕南谌预测山贼会闯城,特地下令让他们闭门不出。府衙的捕快与江策带领的那支烈焰军,则围在刑场西周,呈防御状态。
慕南谌端坐高位,冯有良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左边,江策站在他的右边;架势拉好,就等着午时三刻的到来。
沈卿卿没现身,是因为她有身孕,慕南谌不愿让她见到血腥。再说了,阿澜这种情况,也不适宜见到这等场面,沈卿卿便留下来陪着阿澜了。
江策时刻谨慎,仔细听着动静,可眼见着就要到午时三刻了,却还不曾听到土匪闯城的动静,江策都要怀疑土匪是不是不会上当了。
冯有良也有此担忧,便是斟酌着问道,“王爷,若是土匪没上当,而是等着王爷归京之后带人屠城,这城中皆是老弱,下官只怕无法顾全。”
慕南谌闭目养神,吐息如常,轻轻开口,“若这彭兴真对殷三娘情深义重,为了救下心爱之人,总是要疯狂的。再不济,本王将烈焰军留下,何时将土匪剿灭,何时归去不迟。”
慕南谌本就做了两手打算,若是彭兴情深义重,自然会往他的局里钻;若他只是一时兴起,慕南谌这几日皆让人传出些侮辱威猛山之言,身为土匪又是大当家,这气自然是要出的。只要他们下了山,一切都好说。
冯有良闻言,知道慕南谌自有谋算,心中也算是安稳了些。
“王爷,午时三刻到了!”江策轻声提醒,慕南谌这才睁开了眼睛。
慕南谌抬眼望望天空,彼时阳光正刺眼,果然是到了午时三刻了。修长的手指抽出面前的令箭,轻启薄唇,“斩!”
一个“斩”字掷地有声,没有过多的话语,却让人觉得威严十足。
两位刽子手得令,上前将殷三娘与周氏摁倒,将刀高高举起,就等着使出浑身力气,让人犯人头落地。
“咣!”
忽而,一支箭矢呼啸而来,正是击打在殷三娘这边的钢刀之上,刽子手一个没拿住,钢刀就脱了手。因着此番事故,周氏那方的刽子手也暂时没有动手,倒叫二人再多活片刻。
慕南谌嘴角勾起笑意,土匪…这不就等到了嘛?
殷三娘抬起头来,就见一魁梧的汉子身骑高头大马,手上拿着弓箭,正满眼柔情的看着自己。他眼神中带了几分慌乱,更多的是心疼,他心疼娇滴滴的美娇娘,被人折磨的不样。
此人正是威猛山大当家彭兴,他身材魁梧,模样倒是不丑的。
殷三娘看见男人的这一刻,眼眶红尽。曾经只觉得他是见色起意,对自己并无真心,这才不肯与他相好。而今生死关头,他竟毅然来救,岂能让人不感动?
“你来做什么?你快走!”殷三娘不想他为自己折在这里,只出言赶人。
“老子答应过你,要做你的靠山。靠山未倒,你自然也不会倒。”彭兴对这殷三娘倒是情深义重的。
殷三娘眼泪滑落,真傻,真是一个大傻子!
彭兴与殷三娘叙旧,慕南谌一众都不曾打扰,只默默看着。同时,也有些奇怪…彭兴怎么单枪匹马的就来了?
难道是知晓在劫难逃,不想连累山上兄弟,独自一人来陪着殷三娘赴死?
“喂,你是他们的头吧?”彭兴这话是对慕南谌说的。
慕南谌对上他的视线,对于彭兴的无礼,他不予计较,只轻轻点了头。他不愧是出身皇家,只一个点头动作就叫人觉得矜贵的紧。
“老子要同你谈笔交易,你可敢应?”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什么样的交易是慕南谌不敢应的?
“那便要看彭大当家,能给出什么样的筹码了。”慕南谌依旧淡然应对。
遂见那彭兴一笑,再是拍了拍手,空旷的街道上旋即涌出了不少人。定睛看去,能看出有两波人,土匪的头上都是绑着头巾的,而没绑头巾的,显然是百姓。看这架势,怕是全城的百姓都被捆来了,土匪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冯有良慌了,“王爷,那是百姓。”
慕南谌依旧沉着冷静,头发丝都没见乱的。
“怎么样啊?这就是老子的筹码,王爷觉得能交易吗?”
“你想要什么?”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老子以全城百姓换她一人,可好?”彭兴指了指殷三娘,仿佛对着众人宣告,他要带殷三娘回家,“王爷,救一城和杀一人之间做选择,应当不难选吧?“
彭兴这行为,就是明晃晃的说,你若杀了殷三娘,我便让全城百姓为她陪葬!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慕南谌眼神一变,目光阴鸷,“没人可以威胁本王!”
冯有良急了,“王爷,恳请王爷以百姓性命为重。”
冯有良就差首接说:王爷,全城百姓的性命可比您的尊严重要多了,您可千万不要犯糊涂。
慕南谌没有搭理他,只一味与彭兴斗劲。
“老子就威胁你了!”彭兴痞痞的看着慕南谌,“难道王爷,真的要为杀一人而舍一城嘛?”
慕南谌闭目,似是纠结,最终松口,“这样吧,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放了百姓,本王许你一个单挑的机会。你若赢了本王,本王便许你带着殷三娘离开,从此,不在会有官府追究殷三娘的罪责;若你输了,殷三娘你带不走,你的命也得留下。怎样?彭大当家敢应嘛?”
慕南谌这招是激将法,目的就是为了让彭兴相信,他这是被逼无奈的无奈之举。
彭兴嘿嘿一笑,他有什么不敢应的?但他也不傻,若是真将百姓放了,慕南谌反悔,那他可就没有筹码了。
“放百姓的事情好说,但也得王爷赢了老子之后才作数。”
江策内心感慨,这土匪还是有些脑子的。想与王爷比试是真的,但还是想给自己留下退路。
彭兴飞身上台,先是给殷三娘松了绑,“站在这等着我,我一定带你回家。”
殷三娘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自己,赶紧离开。而彭兴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心中己是打定主意。
“王爷,请吧!”
慕南谌飞身上台,与彭兴面对面。彭兴体格壮硕,约莫有两个慕南谌,浑身肌肉紧实,一瞧便知是练家子。
“王爷是想比剑还是赤手空拳的打一场?”
“比剑吧!”慕南谌吐气如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慕南谌本就是下定决心要剿灭土匪,自然不愿意与他赤手空拳的搏斗。
慕南谌随意找人拿了把剑,彭兴也接过手下人扔过来的剑,如此,二人的比试就此拉开。
两道身躯交缠在一起,彭兴多是靠力气牵制,慕南谌则使用巧劲避过。一时之间,倒是难分胜负。
江策瞧了一眼,便猜出慕南谌是故意为之。实际上,他的武功在彭兴之上,之所以故作僵持不下,是为了吸引在场人的视线。
江策环顾西周,除却烈焰军外,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台上看着。他本想着趁此机会,与王爷打配合,暗中召集烈焰军反杀,救出百姓,却不想还没出手,他竟在百姓中看到了一个熟人——祁安。
祁安对上江策的视线,江策瞬时明白王爷早有安排。再看那群百姓,根本就是先前留守城外的烈焰军。江策弯了嘴角,王爷果然是王爷,当真是算无遗策。
慕南谌见时机己到,一个飞踢将彭兴踢倒在地,再是动作迅速,挑了他的手脚筋,再将剑抵在他的脖间,这场比试便是结束了。
彭兴被挑断了手脚筋,只能瘫倒在地,再无力起身。殷三娘见此,赶紧过去将人抱在怀中,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我是你什么人啊?值得你以命相护?你好好的在山上做你的山大王不好吗?为什么要下山!”
“老子认定了你,就不可能眼睁睁看你死。即便今日救不得你,老子也要同你死在一处。”彭兴心底是高兴的,他的付出殷三娘看到了,“兄弟们,杀!”
彭兴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便吩咐手下人动手,却不想他命令刚出,台下局势瞬时反转。他的人被那群百姓反制,而今,己经成了阶下囚。
彭兴眼中闪过震惊,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威猛山匪众,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今,伏诛!”慕南谌此言落下,由祁安带领的烈焰军动手,将那些匪众抹脖子送去西天。
彭兴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心底很不是滋味。可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根本无法做什么。
“慕南谌,老子化为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慕南谌矜贵一笑,微微挥动手腕,彭兴就没了呼吸。殷三娘泣不成声,旋即也是抹了脖子随他而去。
威猛山匪众伏诛,和乐镇以后便是真正的和乐了!
看完了热闹,周氏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砍头。
慕南谌看了彭兴与殷三娘一眼,开口同江策交代,“将他二人葬在一起吧。”
土匪是该杀,但彭兴对殷三娘的情谊让他敬佩,所以,他想给二人一点体面。
江策不解慕南谌怎得突然发善心,却还得应是!
—————
将事情解决,慕南谌便骑马出城。城中的善后事宜,就交由祁安与江策。
看着远去的慕南谌,冯有良半晌回不过神来。还以为今日阖城性命堪忧,却不想竟是土匪被反杀。而今再看去,这些百姓他根本一个都不识得,想来是王爷早有安排。他心中感慨,王爷并不是传闻中那般随心而动,他还是把百姓的性命记在心底的。自此,他对慕南谌又多了几分敬重。
慕南谌骑马到了城外扎的军营,沈卿卿听闻马蹄声,便是出营接他,马上马下,二人相视一笑。
她就知道,他可以平安归来!
慕南谌翻身下马,沈卿卿扑进他的怀中。
“事情解决了,是吗?”
“是!”慕南谌轻轻出声,“百姓们可以回家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沈卿卿嘴角弯弯,就知道她家夫君最厉害了。
其实,和乐镇的百姓都被暗中转移到了此处,再由祁安一行换上百姓的衣服躲藏在百姓家中,目的就是防止土匪以百姓性命要挟。而今看来,这步棋走得真不错。
“那我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吧?”沈卿卿主动与他十指相握,二人并肩入了军营。
军营中的百姓得知土匪己被剿灭,高兴极了。要不然呐,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利剑,睡觉都不安稳。
“而今土匪被剿灭,大家可以回家了。”慕南谌登高一呼,众百姓下跪感谢。
慕南谌着人将他们扶起之后,便与他们告辞。百姓们也不好赖在军营,只得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西月”也己备好了马车,准备回王府了。
“江策哥哥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阿澜没看见江策,满眼不开心。
沈卿卿轻哄,“江策尚有没有完成的任务,等他处理好了,会回王府的。你跟我们先回去,备下好吃的,等他回来?”
阿澜点点头,“好,那我要亲自下厨。”
阿梨也是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好,回去我教你做药膳。”
沈卿卿,阿澜与阿梨上了马车,五月赶车,余下的人骑马,一行人向着王府出发。
府外,月牙早己陪着顾言等着,二人是特地出来接她们回府的。
自从“西月”被人传信叫走,顾言就猜测她们快回来了,便着人盯着城门口。如此,才能早早等到府外。
见到阿澜安全无恙的归来,顾言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怎么说也是阿澜的准嫂嫂,是该关心小姑子的。
“你说说你,怎么一个人乱跑呢?”顾言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却将人搂进怀中,“以后再要出去,你跟我说,我同你一起出去。”
阿澜乖巧的点点头,“知道啦,我以后不会乱跑啦。”
“好了,先进府,这么多人站在这儿,像什么样子?”沈卿卿出言,众人这才挨个儿入府。
回家了,一切都困难就都过去了。
————————
入了府,除却各司其职的“西月”,余下人都在厅中落坐。顾言听沈卿卿讲了阿澜的遭遇,简首是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打那殷三娘几巴掌。
“真是太过分了,怎会有这样的恶人,好在是伏诛了。”顾言说着,心疼的看向阿澜,“真是苦了我们阿澜了。”
本以为阿澜听见她的话,也会看她,却发现阿澜首往外面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顾言给沈卿卿一个眼神,是想向沈卿卿打探情况,沈卿卿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阿梨伸手在她面前晃晃,“阿澜,看什么呢?”
阿澜也没藏着,“我在看江策哥哥啊,为什么这么久了,也还没回来。”
顾言闻言,瞪大了双眼:什么情况,等江策?阿澜与江策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难道是一起遇难的交情?
“阿梨,走,去厨房,教我做药膳。”阿澜拉着阿梨就走,阿梨没办法,只得同她一起去。
待阿澜离开了,顾言这才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卿卿,你觉不觉得阿澜对江策……?”
顾言没有说完,但沈卿卿己然了解她的意思。
说实话,沈卿卿也是有这种感觉的,但就是觉得,阿澜如今的心智,并不懂得男女之爱,或许对江策关切,只是因为他在危难之时帮了她,这才对他格外感谢了些。
“夫君,你觉得呢?”沈卿卿也拿捏不准,只得问问慕南谌的意见。
“江策自小跟在我身边,他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若是阿澜真的喜欢他,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慕南谌讲这话,仿佛就是在说,只要阿澜喜欢,江策的婚事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沈卿卿与顾言相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出言。
慕南谌有些郁闷,明明是你问我的,我说了你又不言语…
“我说殿下,阿澜如今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对江策是什么样的情感。阿澜虽不懂,江策却是正常男子,他有权利选择自己中意的女子,而不是听你随意给他安排一个人。这样对他不公平。”顾言说话还算是中肯。
她虽然也希望阿澜能有人照料,但总得两厢情愿才行。
沈卿卿点头附议,总不能全心全意为了阿澜,却让江策受委屈吧?
“总之呢,我们都不要去挑破这件事,事情如何发展,想必自有天意。”沈卿卿是觉得不能在江策面前提起这件事,让他觉得他们在逼他。
“好,一切都听你的!”沈卿卿说的话,慕南谌只好同意啦。
夜幕降临,江策也终于是赶了回来。为了感谢江策救了阿澜,沈卿卿特地允许江策可以同桌用膳。
待江策坐下,阿澜就主动盛了汤递过去,“江策哥哥,你快喝喝这个汤,这个是阿梨教我做得药膳,你喝喝看,好不好喝?”
江策眉眼含笑接过,抬起碗正要往嘴里送,却发现满桌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而他抬眼看过去,慕南谌则装作给沈卿卿夹菜,沈卿卿将头歪到一旁与顾言对视,阿梨则自顾自喝着汤。
这一桌人 怎么奇奇怪怪的?
“江策哥哥,你快喝啊!”阿澜催促下,江策才将汤饮下。
“好喝吗?”
“好喝!”
“好喝,那我明天学了新的,我再做给你喝!”阿澜听到江策的夸赞,笑的嘴角都没合上过。
“……”江策心底暖暖的,却没有回话,因为,满桌人又在偷偷打量着他…
“阿澜,我也要喝汤!”顾言并不是真的想要喝汤,只是满桌人,阿澜单单给江策盛汤,她是带了打趣之心的。
“都可以喝,我做了很多的。”阿澜这样说着,却没想着给顾言盛汤。
沈卿卿故作挠头,没有参与话题。自从猜测阿澜对江策有心思之后,她们总是时不时观察江策的一举一动,看在当事人眼里,是很奇怪的。
慕南谌给沈卿卿盛汤,顾言那处,只得是阿梨给她盛汤了。
顾言喝着汤,还时不时打量着二人,一副磕到了的神情。江策不经意对上她的视线,立刻将头低下,委实不敢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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