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心中疑惑,蒋氏几人终于肯将慕南谌与沈卿卿放走了。二人携手走在宫道上,感受着宫人时不时传来的目光,幸福感油然而生。
眼见着即将出宫,沈卿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轻声问道,“夫君可是要去见顾将军?”
“顾将军回来时没能接他,如今见一面自是应当的!”
“那你们打算在哪儿见面?”
慕南谌心知沈卿卿心底的小九九,也是没惯着她,“宸王府!”
沈卿卿一听,顿住脚步!她瞪大了眼睛,咬了咬下唇,当即便想转身朝着宫中去,“我仔细想了想,我许久没陪母后了,所以,我打算在宫中住一段时日。顾将军那边,就请夫君帮着周旋了。”
慕南谌一把将人拉回,更是环住她的腰身,让她不能逃离半步,微微偏头,看着她,“顾言的事情是你答应下来的,你帮着顾言藏匿,帮她隐藏秘密,而今却不敢见人家亲爹了?”
“你···不也有份嘛?”沈卿卿理不首气也壮。
“我无所谓啊,我一会儿回府就将事情捅出来,再领着顾将军去药王谷,将顾言抓起来打一顿!”慕南谌这是妥妥的威胁。
沈卿卿哭丧着脸,更是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轻声控诉,“宝宝啊宝宝,你爹爹不爱我们了,他都不管娘亲的死活了。娘亲好伤心,怎么办?”
看着“演戏”的沈卿卿,慕南谌也是忍不住一笑。再是弯腰将人抱起,也是松了口,“想抛下我住在宫里,你想都别想。顾将军那边,我担着!”
沈卿卿奸计得逞,也是浅笑着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宫!
刚出宫,就看见阿梨等在马车旁。见慕南谌抱着沈卿卿出来,阿梨也是自动回避,将身子偏了半分。沈卿卿吵着要下来,慕南谌就将她放了下来。
“阿梨,你怎么在这儿?”
昨日入宫之后,天色晚了,慕南谌不想沈卿卿受累,便是与沈卿卿在宫中休息的。可沈卿卿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们是先回了府,听江策讲了这些时日的事情,这才去的皇宫,阿梨按理来说,应当在府上才是啊!难道是她一孕傻三年,记错了?
便是记错了,都入了京都了,她不是可以自行回宸王府,难不成是死心眼,非要等着他们出宫,一道回府?
“阿爹···去宸王府了,我便趁着他没发现,偷跑出来了!”
沈卿卿失笑,原来也是跟她一样,不敢见顾平昌的!
“回府之后,要如何跟阿爹讲,咱们最好是统一说辞!”
沈卿卿挑眉看向慕南谌,“没事,这事夫君自会担着,我们顺着夫君的话说就是了。”
“要不,我在外面待几日,等你们将事情解决了,我再回去?”
沈卿卿将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同她讲道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难道还能躲到顾言回来之后,再与顾将军见面啊?眼见着就要除夕了,阿言回不来与顾将军团圆,你也要丢下他嘛?”
阿梨想了想,觉得沈卿卿说得是有道理的。
沈卿卿见阿梨沉思,就知她听进去了,得逞的嘴角险些没压住。她面上是在同阿梨讲道理,心里想的却是:我倒是也想躲呢,可惜某人不让,与其让我一个人愧疚自责,倒不妨你陪我一起啊!
阿梨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被沈卿卿带上车了,沈卿卿给慕南谌使了一个眼色,慕南谌则亲自驾车回府。车子缓缓启动,阿梨这才回过神来,总感觉被沈卿卿卖了,但是没证据,“你··没给我下套吧?”
慕南谌轻噗一声,险些没压住笑。
“怎··怎么会呢?我是这样的人?”沈卿卿开始拼人格!
“看着是不像,但我感觉···”
沈卿卿捂嘴,“省点口水吧,回府了还得应付你爹呢!”
阿梨想到顾平昌,也是安静下来。虽说不想骗他,可如今也是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怪楚辞,什么人呐,提上裤子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他若是回来,铁定要好生骂他一顿。
车子缓缓停下,沈卿卿与顾梨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慕南谌伸手扶沈卿卿,有慕南谌在身边,她稍稍松了口气。顾梨抬眼看着宸王府的牌匾,第一次不想入内!
但心中再抗拒也是无用,总是要入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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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大厅,顾平昌端坐在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江策帮着招待,倒是没失了宸王府的礼数。
见到慕南谌与沈卿卿出现,厅中众人见礼,“参见王爷王妃!”沈卿卿只嘴角带笑,这招呼客人的事情,便交给慕南谌了。阿梨跟在沈卿卿身后,也是眼神躲闪。
“顾将军不必客气,请坐!此处没有外人,您便还是我师父。”慕南谌拉着沈卿卿坐在主位,顾平昌这才重新坐下。
沈卿卿一走,阿梨可就没了遮挡,只得与顾平昌打招呼,“阿爹!”
顾平昌伸出手,阿梨便走了过去,坐在了顾平昌旁边的那个位置上,“阿爹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一圈?”
“哪有,在宸王府吃得好,喝的好,女儿都胖了。只是阿爹许久没见女儿,这才觉得女儿瘦了。”阿梨的回答渐入佳境。
“你阿姐呢?”
顾梨咽了咽口水,眼睛不自觉的望向沈卿卿,沈卿卿余光瞥见,那也叫一个不敢动。视线不敢往顾平昌那边瞧,手上却扯着慕南谌的衣裳。
慕南谌也是如约替二人挡下,“七七有孕在身,顾言却老想缠着七七陪她一起疯,本王看不惯,就将她赶走了。更是勒令,七七没生产前,她不许再踏入王府一步!怎么,她没去北境寻将军嘛?”
沈卿卿看着扯谎的慕南谌,内心那叫一个佩服,脸不红心不跳就算了,还能反问顾平昌,化被动为主动,倒是挺机智的。
顾平昌闻言,倒是没觉得慕南谌说的话有什么不妥,自家女儿喜欢舞枪弄棒他是知道的,缠着沈卿卿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远在药王谷的顾言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骂她!
“小女无状,叨扰了王妃,我替她赔不是,还请王妃勿怪!”说罢顾平昌便要起身行礼,吓得沈卿卿窜一下起身。
沈卿卿:别别别,心中有愧受不起啊!
沈卿卿这一起身,吓得顾平昌抱拳的动作僵在半道,慕南谌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顾梨一愣一愣的,目光也是盯在她身上。
“那··那个,我坐的久了,起身动动!”沈卿卿尬笑着,“顾言她率性潇洒,我挺喜欢她性子的!如今她既然没去北境寻将军,那咱们还是去报官吧,让官府帮着找找?”
慕南谌掩唇偷笑,看着她找补!
“不必,这丫头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顾平昌对顾言还挺放心的。
沈卿卿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是是是,她玩够了,就带着你的孙子回来了!
“阿梨,本妃是不是该喝安胎药了?你去帮我热吧!热好了,送到阿澜的房间来,我去看看阿澜。”沈卿卿明晃晃就是找借口溜。
顾梨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喝安胎药那是有孕不满三个月的事情,而今都快西个月了,哪里还需要喝?但看沈卿卿同她使眼色,顾梨也是立马明白过来。
“那阿爹,您先和王爷坐着,女儿去给王妃热安胎药。”
顾平昌点点头,“去吧,王妃这是头胎,必当慎之又慎,你仔细着点。”
阿梨低头应下,这便出了前厅去,沈卿卿也是紧随其后离去,二人于外间汇合,去了阿澜房间。昨日匆匆回府,倒是没与阿澜见上一面就去了宫里,心中倒是挂念的。
到了阿澜的院子,她正坐在檐下望着光秃秃的树干,脸上没甚表情,看起来很不开心。
沈卿卿悄声绕到阿澜身后,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阿澜岂会听不出来?当下也是兴奋的转过头,看见沈卿卿的时候,她高兴的跳了起来。然而,想到沈卿卿不辞而别,还一走将近一个月,她就不高兴,笑意也是蔫了下来。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沈卿卿还以为是她着凉了,她不懂得照顾自己,盛寒之下却坐在檐下,想来身子是受不住的。
阿澜瘪嘴,委屈巴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坏卿卿,去玩也不带上我。你可是答应过师父师娘的,你会好好照顾我。等我见到师父师娘,我定然要好生告你一状。”
沈卿卿将人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同你讲。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我才不要原谅你呢,除非…除非你给我买很多很多的蜜饯。”
沈卿卿眉眼带笑,“好,我明日就带阿澜去买蜜饯,买许许多多的蜜饯。”
阿澜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阿梨看着又哭又笑的阿澜,也是神情宠溺。
江策在门口看着,看阿澜笑了,这才放下了心。阿澜与他在一起时,虽然也是笑着,但他能感受到,她思念着沈卿卿。而今沈卿卿回来了,阿澜的笑意才是完整的。
“江统领,来了怎么不进来?”江策看呆了去,便是被阿梨发现。阿梨这一嗓子,也是让其她两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江策身上。
如此,江策倒是不能不进去了。
“王妃!”江策作揖。
阿澜则是舍下沈卿卿,扑到他怀里去了。
沈卿卿打趣,“方才还对我思念的不行,而今情郎来了,便将我抛下了?”
阿澜摇摇头,“卿卿与江策同样重要,两个我都喜欢。”
嗯…是一个会端水的。
“那阿澜只喜欢卿姐姐和江统领,不喜欢我了啊?”阿梨故作吃醋的逗阿澜。
“不喜欢你!”阿澜倒是不隐藏心思,“你总让我喝苦苦的药,阿澜不喜欢你。”
呃,好吧!阿梨曾尝试帮她恢复正常来着,倒是逼着她喝了一段时间的药。后来还是江策心疼了,当众许诺无论阿澜是何模样,他都不离不弃,这才作罢。还以为阿澜己经忘记了,没曾想倒是挺记仇的。
“对了阿梨,丹药可有给她们了嘛?”听到阿澜这话,沈卿卿这才想起了关莹给的药。
阿梨心下了然,从袖间取出药瓶,递到江策手上,这才开口,“这个药你收好,每日给阿澜服下一粒,若是没了,还可以找我拿。关大夫说,阿澜一首服用此药,说不定哪日就能恢复正常了。”
江策满眼惊喜,是在为阿澜高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师娘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嘛?”沈卿卿帮着讲话,“只是师娘也不知道要吃多久才见效,只能日复一日的尝试了。”
“有希望就好!阿澜恢复正常后,定然会很开心的。”
江策当然也是希望阿澜能恢复的,只是先前喝那苦兮兮的汤药实在遭罪。而今换成了药丸子,自是比先前那种要好。
阿澜看着其他三人如释重负的神情,自己也跟着开心。虽然也不知道开心什么,但看着好朋友开心,她便也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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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备好,众人围桌而坐。顾平昌看着江策与“西月”也落坐,有些惊诧,虽觉得不合规矩,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打心底觉得,慕南谌身为自小金尊玉贵的皇室中人,竟能允许仆从同桌,倒是很不同的。
“对了,安乐郡主的婚事,你们是什么意见?”顾平昌一时看不穿沈卿卿的心思,但总觉得她不会害慕安宁,这才想着问问。
“人家要求娶的人是安宁,我们的意见有什么要紧的?”沈卿卿又道,“让二人见上一面,若是安宁愿意,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愿,再设法周旋就是。”
顾平昌点点头,“拖”之诀的确是解决此事的好办法。
“听闻南泽使臣想长住大夏?”慕南谌来得路上听到了些流言,总归是不能确信,便想问问顾平昌是否知道些什么。
“当初北临与大夏开战,南泽同北临结盟,帮北临牵制大夏,后面虽是退出了战争,到底是没有颜面求大夏原谅。明面上是派了王子为使臣,表明了南泽的诚心,实际上却是将南川王子送到大夏为质,想以此求和。”顾平昌继续道,“听闻这位王子自小身子孱弱,南泽大夫都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将他送来为质,是为了让他临死前尽一尽身为王子的责任吧。”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儿子身子骨不好,不让他好生将养,只想着榨干他的价值,属实不配为父!”阿梨闻言,颇有些忿忿不平。
她是觉得,同样都是父亲,顾平昌能对她这个毫无血缘的女儿视如己出,怎么有的父亲却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毫无怜惜之心呢?难道权势真的大于一切嘛?
“南泽王真是好算计!”沈卿卿心思细腻,想的更深层,“南泽王将王子送到大夏为质,可谓是诚心满满;可王子身子弱,若是王子在大夏出了什么意外,都与大夏脱不开关系,传出去了,倒像是大夏与王子为难。只要王子出事,大夏势必理亏,自然也是不能对南泽发难,不然总会让人觉得大夏仗势欺人,我们便成了无礼那方。以一个将死的王子,算计出上好的局面,倒是不亏!”
“倒也是深谙帝王之术!”慕南谌也是夸赞一句,但夸赞之中带了几分讽刺!
“还真是有够卑鄙的!”阿梨一开始只觉得南泽王心狠,而今却又多了卑鄙!
“有什么办法,能化解此局嘛?”战场上顾平昌是一把好手,自是当仁不让,但这权谋之术,他倒是不通的!
慕南谌蹙眉,“还真不好解决。若是强硬将人赶走,也是落人口实的;让他留下,又得分心照看着,还真是费心费力。”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着御医去看顾着,王子毕竟无错,若能助他康复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当真无法改变他必死的结局,能为他多拖一两年,那也证明我大夏尽力了。”沈卿卿细细道来,“南泽的太医,断言他只能活到二十五;但我们却能让他活到二十七,这传出去,谁又能说我们的不是?”
“你就能确定,我们的大夫就比南泽的厉害?”沈卿卿说的固然可行,可也得医术过硬才行,不然都是空谈。
“怎么?你是看不上阿梨还是瞧不上师娘?”沈卿卿这波属于祸水东引。
“我··我没有!”慕南谌反驳。
阿梨便罢了,总不能拿他如何,可若是关莹,那是长辈,又帮他救了沈卿卿,哪里是他可以小看的?这若是传到叶长修耳中,只怕他得提剑将他劈了。
沈卿卿笑的欢快。
“卿姐姐放心,我会尽力的!南泽王子的病情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疑难杂症。”身为医者,自然极难解决的疑难杂症才可以突显医术。
沈卿卿点点头,她倒是不担心的。
膳后,阿梨陪着顾平昌回了府。她毕竟是顾平昌的女儿,爹爹没回来前,住在王府便罢了,爹爹回来了,姐姐也不在,她自然是要回府陪爹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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